?我会与他经历很多事,全都要讲清楚么?”
“废话,你不说明白,谁愿意陪你走下去?矛盾越积越多,会把人压垮的。你难道要走我的老路吗?”
冯灯毕竟是她儿子,她刀子嘴豆腐心,不忍看冯灯吃苦。
“我心里明白,以为他也明白、他理解我。语言是最没有说服力的,你没听过我爸的承诺吗?结果他骗了你。冯叔从来不说多余的话,他才是真心对你好。”
吕舒涵瞥瞥冯向海:“你怎么知道他没说过?”
冯向海见母子俩提及自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冯灯眼中透着惊讶:“妈,你也说过吗?”
吕舒涵扭过头去,不置可否道:“这是我们俩的私事,跟你有啥关系?管好你自己,别给我丢脸。光嫉妒人家有什么用,既然心里明白,为什么不敢承认?”
吕舒涵心想,冯灯大概不了解什么是“仪式感”,连她都不如,她开始同情宋新元了。
冯灯吃完饭,忽然说:“我看过一个故事,有一个裱画艺人,由于嫉妒一幅画,工作陷入瓶颈。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找到了制作画框的方法,那就是杀掉自己的嫉妒,爱上那幅画,想方设法让画更出彩。”(*注①)
“你不傻啊。”片尾曲响了起来,吕舒涵拿起遥控器,切换下一集,“你刚好闲着,不如收拾一下自己的旧东西,该扔的扔掉,都落灰了,堆在墙角占地方。”她指了指储物间。
冯灯洗干净碗筷,走进狭小的储物间,他大学时的一些旧衣服和书仍旧保存在这里。他抽出一本诗集,宋新元当年读的那页被他夹了支书签。他擦擦书,将书放回原位。
冯灯接着整理穿不着的衬衣、裤子和西装,碰到一套熟悉的黑色西装,愣住了。这是宋新元买的,为了庆祝他考上千阳大学的研究生。宋新元曾经花钱大手大脚的,买这套西装花了几个月的零花钱。
这件事发生在大五下学期,两人交往不久后。冯灯起初拒绝了宋新元的好意,因为他偶然撞见了宋砚青来接宋新元,从而得知宋新元是宋砚青的儿子。
冯灯大五进入千阳大学附属医院实习,他的研究生导师又恰好是宋砚青,而宋砚青是宋新元的父亲。他不得不怀疑宋新元“帮”了他,因此心生芥蒂。
为什么没立刻跟宋新元分手,为什么收下了礼物?冯灯想起来了。宋新元那时候无忧无虑,尽管不善言辞,然而脸上常常挂着笑。在他考上研究生后,宋新元提着礼物,递到他眼前,被拒收了也不难过:“学长,我好高兴啊。”
“为什么?”冯灯问。
“你太厉害了,分数那么高,太牛了!”宋新元崇拜道,“一想到你是我男朋友,我就好开心。你是我们全寝的骄傲,你是我的英雄。”所谓“全寝”,其实就他们两个人。
宋新元没有放弃,半夜偷偷把衣服搁在冯灯床头,撕了吊牌,被冯灯抓个正着。宋新元差点摔倒,扶住床架,不害臊地说:“我、我梦游呢,刚才梦见你穿这身衣服,超级帅!嘿嘿,我男朋友真好看,我太幸运了。你明天试试好不好?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喜欢你呀,想看你穿好看的衣服,变得更好看……”
平生第一次有人那样向冯灯表白,笨拙又可爱。假若一生只谈一次恋爱,就和这个人谈谈看吧。冯灯当时想,不用顾忌宋新元的身份,谈恋爱而已,谈不好就分手,分不掉就在一起。
如今的确分不掉了。冯灯回过神来,放下衣服,神态冷静,看不出在想什么。
接下来两周,宋新元独自在家,没有联系任何人。白天,他沉迷于演戏,通过镜子,演给自己看。到了晚上,他那些老毛病又犯了——失眠、磨牙、啃手指,没人约束他,根本不行。
他偏要跟冯灯较劲,再也不去找冯灯。
进组那天,贾英俊来接他,见到他这副鬼模样直皱眉:“我不是吩咐你调整饮食和作息吗,你怎么搞的,失恋了?”不对啊。
宋新元:“我在练习入戏,提高自己与角色的适配度。”
贾英俊点点头,认同了他的做法:“敬业是对的,但是别过度消耗自己,要是得不到相应的成果,你心态会崩的。”
“那我应当更加努力。”
宋新元到了长川市,参加完开机仪式,住进宾馆。傍晚,贾英俊帮他打理好关系,准备离开:“宋新元,我还有其他工作,不能每时每刻陪着你,我给你找了个助理,他晚上到,人不错。开多少工资,由你决定,钱从你账户转。”
宋新元明白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回道:“俊哥,你定吧,我听你的。”
送走贾英俊后,宋新元坐在宾馆的床上,抱着膝盖发呆。当门铃响起时,他的睫毛颤了颤。门铃再次作响,他慌忙跳下床,拧开门说:“不好意思,我——”
他说不下去了,门外竟站着冯灯。冯灯脖子里挂着一个工作牌,显然是他的助理。
冯灯未经允许走进屋,关门问:“宋新元,坐火车从千阳市到长川市途径多少节隧道,你数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