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啊。”他吸了吸鼻子赞道。
小尤面上有讨赏的喜色:“是管彤姐姐新调的,我厚着脸皮去要来的呐,她做的少,大半都被我要了来。”
是了,元润想起那日他还和小尤一起出门,只不过半路他偷听到路茵茵讲他坏话跟到了梵音殿,最后被路修远识破他拙劣的伪装,带去月箜城吃喝玩乐。
一想到在月箜城的那一夜,元润浑身就不对劲,他摆了摆手,让小尤退下了。
大概是檀香的安神之效,元润睡了一个好觉。他醒来时便做了决定,不管如何最后去偷一次卿罗石,能偷到便是最好,偷不到他就离开吾音阙,顶多把花掉的月币还给天晖坊,那些用掉的月币也能再赚回来,再不济卖身给天晖坊打打工,那些地字任务玄字任务虽然给的月币也才几千几万,攒一攒也能还钱。
至于修复三生镜所需的六界之石,他不想要了。
纵然他记起梦境里的路丞,记起自己为什么会忘记一切又如何,他已经爱上了另一个人,那些回忆于他而言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很快,一个机会自己出现了。
他听闻仓溪殿的侍女说,妖君今夜要去泡温泉。上一次给路修远下了药,但是什么都没摸到着实让他懊丧。既然路修远要泡温泉,自然不能穿着衣服泡,身边所有的东西,甚至是乾坤袋都有可能放在一旁,那他就有可能蒙混着去偷拿一些东西也说不定。
说干就干,因人形多多少少会散发出妖力,元润便将自己变回了白狐模样,将自己隐入了雪色里。
空气中弥漫着微热的水汽。
冬日里干冷的风被那水汽包裹,柔柔的吹向了元润,远远有淅淅沥沥的水声。
小狐狸踏着雪纵身一跃轻轻落在屋檐上,悄悄朝着声音所在的方向走去。
越近,声音越清晰。
有木瓢舀水的声音,有水打在皮肤上溅到水面的声音。
小狐狸用爪子艰难挪开了屋檐上的一片瓦,朝着温热的室内看去。
仓溪殿那个他曾经泡过温泉的偌大汤池旁落着两扇屏风,连绵的青山绿水将屏风连成了一片围在汤池边,几件衣服挂在屏风上,还有一件黑袍落在了地上,被汤池内溅出的水打shi了些许。
蒸腾的水汽白茫茫一片,元润看了许久才看清水汽中若隐若现的Jing壮背影。
虽然这具身体他抱过亲过甚至还一起在同一张床上睡过,可这样赤裸裸的看见还是头一回。
路修远乌黑的长发shi透了,凌乱披在身后,水滴顺着shi润的发丝划过他宽阔的肩膀,沿着挺直宽厚的背落在汤池漫起的水汽之上。
仓溪殿外凌冽的风呼呼刮着,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浑身雪色的白狐身上,好似与天地融成了一片。
滴答,滴答。
水珠从他的身上滑过融入水面,在寂静的夜色中水声格外清脆,也格外暧昧。
咕咚。
小狐狸心跳如雷。
它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用爪爪连连挠了挠脸。
不行,清醒一点!他今天来可是有正事要做的!元润强迫自己将视线落在那堆散落的衣服上,屏风旁的小桌上放着几个挂饰和乾坤袋,还有那一直挡住他面容的银色面具。
路修远竟然摘下了面具!
不是元润想要吐槽,可是那人连睡觉都不摘面具,导致在他的回忆里路修远一直没有一张确切的脸,现在倒是能看到一点点侧脸,因里头雾气太浓,导致他有些看不真切。
他又努力扒拉开一块瓦片,整只狐有些危险,在屋顶上以极其诡异的姿势支撑着自己,拼命往里头看去。
换了个角度,虽然还有雾气,但总算比方才清晰了很多。
跳跃的火光下,褪去了面具的脸是让他惊讶的绝色。
那是一张如何好看的脸!
青丝如瀑,墨如鸦羽,他略显苍白的脸好似是那团浓墨中开出最绝艳的花,光是看了一眼,元润的呼吸都跟着停顿了一下。
他的眼眸十分明亮,里头全部装着他。
小狐狸的脑袋猛地嗡鸣起来。
他见过他。
在三生镜里。
虽然比当年稚气的模样增添了几分成熟,可那位叫路丞的少年长大以后,就应当是路修远的模样。
怎么会是他?怎么能是他?
当年那位皎皎如明月,清隽淡雅,温文端方的少年人,如何变成了现在这般冷峻凌厉,杀伐果断的妖君?
如果路丞就是路修远,那他是谁?
妖界皆知妖君有一位背叛了自己的爱人,甚至岚节都是为了庆贺那人死无全尸,可他还活着,他没有死,这又是为了什么?三生镜中的自己曾经和路丞许下了一生,那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究竟忘掉了什么?路修远叫自己阿润,是不是因为他早就认出了他?
可认出了他的话,路修远为何没有仇恨,没有报复,还变本加厉的对他好?
小狐狸想的东西实在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