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的额头和面纱上被溅了些许血迹,拿袖子一擦还是能看出染上的痕迹,映着跳动的烛火更显出几分骇人,两道目光如冷箭一般射向陈清水陈知县,“我且问你,使一老妇假冒汪善伪,盗领朝廷赏银,究竟为何?”
陈知县的眼珠转了两转,这对他来说显然是一个两难的问题。
白玉堂见状,直接把画影剑贴上了他的脖子,“你说是不说?”
身家性命被别人拿捏在手里的并不好受,陈知县的身体开始颤抖,张了几下嘴才说出第一句话,“在下也是被逼无奈!”
一番话后,季、白二人才明白事情的原委。
原来那日张刘氏请季风帮忙写完状纸后,并未前往公堂击鼓鸣冤,而是径直到了陈府门口,声称要去拜见知县大人。
守门的两位小厮本不准她进入,奈何张刘氏一张金子做的嘴,硬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言辞威胁道,若是不让她进去,陈知县绝对遭殃,连带着府内的小厮丫鬟都没好果子吃,一番撒泼无赖之后,还是让她进了门。
也该的陈知县倒霉,半路上正好被她撞上。
张刘氏识得知县的样貌,当即拜倒在地。
陈知县吃了一惊道,“老人家这是作何?快快请起。”
张刘氏只跪在地上道,“民妇有天大的冤情,还请青天大老爷定夺。”
有状要告不去公堂,反而追到了县官家里,陈知县做官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遭见,“那你有何冤情上诉?”
张刘氏道,“民妇的女儿被人强抢了去,还请县太爷做主,好好惩治那贼人一番。”
强抢民女可是大罪,陈知县严肃道,“究竟是何人抢了你的女儿,本官定会秉公办理。”
张刘氏举起状纸道,“苗员外的儿子苗辉。”她的眼里闪烁着Jing光,一看便知是另有图谋。
陈知县为官多年,这点事哪会想不明白?苗辉是他爱妾的亲弟,亲疏远近一看便知,那张刘氏若是想秉公办理,也不会把设法跑到陈府来商议了,当即软下了话语道,“老人家请先起来。”
张刘氏见所想即将成真,眸中掩不住兴奋之色,从容站起来。
苗辉性子顽劣,百姓看在他的面子上也并未追究,所幸没闯过什么大祸,这次有犯律条,陈知县只道先为他处理好,回去以后再派人到苗家通知一声,好好管教不迟。
张刘氏趁机要价,张口就是二百两。
陈知县当场就冷了脸,他从六品的官职,年俸不过七十两,江浙一带素来富庶,二百两银子他拿得出,却不会拿。纵然她击鼓鸣冤,狱里也有他命人照顾,做样子关几个月放出去算了,故而叫护院把她轰了出去。
被人轰出门,张刘氏自然心有不甘,可她也不愿前去告状,万一陈知县真把她女儿判回来了怎么办?残花败柳卖不出好价钱,恐怕还要浪费一个人的口粮。
实在是悔不当初,如果少要些银子说不定就成了,可惜这种心情没过一瞬,她又转而恨起了陈知县,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么大的宅子都是搜刮的他们平头百姓的血汗钱!
张刘氏越想越气,恨不得啖其rou饮其血,走两步到了后宅附近张开了一张绣口,陈知县的小妾苗锦首当其冲,一口气不歇的骂了一个时辰。护院去赶人当场躺在地上嚎哭“县太老爷欺压百姓”每每都能招致一群人围观。
一未犯法,二无原告,陈知县也无可奈何,只能当作没听见任由她去。
陈知县想得开,他的妾室苗锦可想不开,直气的掉泪,当晚就生了一场病,这可让陈大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一连闹上两天,任谁都受不了。
家里处处不得安宁,陈知县打开天窗说亮话,“阿锦,你究竟要怎么办?”
苗锦早已哭的喘不上气来,拿丝帕捂着眼睛,好一会儿才边打嗝边说出一句整话,“我要把那个老婆子关进大牢。”
陈知县虽不是个绝世清官,但也风平浪静的干了十几年,“无甚名目,我要如何治她的罪?”
这时一旁服侍的丫鬟小莲忽然道,“前些日子不是在捉什么女贼,把她……”
这话还没说玩,被苗锦呵斥一声,当即闭了嘴。
小莲闭上嘴,陈知县的心思却活泛了起来。小丫鬟说的不错,这些江湖人平日里高来高去无人得见,现如今朝廷发了榜,却也不知她究竟是和面貌,以此为由捉了她投入大牢,既能得朝廷的赏银、有升官之机,又能解决眼前这一大麻烦,岂不是两全其美?
当日,张刘氏便被关进了大牢。
未免人多嘴杂,陈知县从未向他人提起过真相,只道汪善伪退隐江湖,却没能逃过法网恢恢。
交代完前因后果,陈知县哭诉道,“壮士,若是那张刘氏不这样咄咄逼人,我也不至于走上这一步啊!”言语间情真意切,字字发自肺腑。
季风听了却觉得有几分奇怪,“你只说将张刘氏关进了大牢,可她怎么会全身经脉俱断,只留了一口气呢?”
陈知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