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捧星星点点的浮光接住,温柔的放在断魂崖旁边。
封止渊似涅槃而生的凤,呼啸着卷起一阵风,远远奔向他们,他从天际走下,巨大的羽翼慢慢化成浮光散在空中。
破空声接连不断,封止渊眼皮都没抬,直接抬手将射来的羽箭捏碎,淡淡的光晕被他掌心生出的火焰吞噬殆尽。
燕方时惊魂甫定,一把揪住银宿的衣领:“你疯了吗,你怎么敢!”
方才杀机突现,燕方时怎么也没想到,对准封止渊的箭会是银宿射出的。
姜九澜与姜九安站在燕方时左右两旁,长·枪铮铮,重重杵在地上,姜九安柳眉怒扬,斥道:“银宿,你究竟在发什么疯?刚才突然变成人形不说,现在又对着尊主做出如此不敬之事,你要叛主吗!”
这话不知戳到了银宿哪处痛脚,他脸上生出一层薄薄的龙鳞,眸子里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他算什么主人!”
银宿一把拂开身前的人,玄黑的千钧弓横在他身前,方才几支羽箭都是他射出的,此时他两只手张弓搭箭,凝实的羽箭箭尖直直地对着封止渊咽喉。
事发突然,姜氏姐妹的枪尖也在第一时间对准了银宿的胸膛,无论如何,她们绝不会眼睁睁看着银宿对封止渊出手。
曲归竹扶起燕方时,她还不能理解眼前发生的事,为什么银宿会突然变成这样,明明不久之前他还吵着要追随陨落的封止渊赴死。
众人挡在银宿与封止渊之间,燕方时直直迎上银宿的箭尖,一字一句如同淬了血般,凶狠得像狼崽子,他咬牙切齿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但你若想伤害尊主,就让这箭先穿过我的身体!”
姜九澜惊呼出声:“楼主!”
银宿浑身震颤,他们几个人怎么说也一起度过了些时日,不可能没有一点感情,他握着弓的手愈发收紧,紧得开始颤抖,这一箭停滞,终是陷入了僵局,久久没能射出。
曲归竹见状,连忙开口劝道:“傻龙……银宿你先冷静一下,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把弓箭放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银宿一双眼红得厉害,脸上神情频转,有怒火有悲恸,他沙哑着嗓子,声音晦涩,问道:“我误会?好,封止渊,你回答我,你究竟是不是封止渊?”
他这话乍一听有些莫名其妙,众人只知道封止渊是魔界的尊主,根本不晓得上古时期还有一个封止渊,那些关于封止渊与封渊之战的事,都在千百年前,被晏溪用琉璃毫一一抹除了。
而今知晓之人,只有浮屠百景图中Jing怪邪祟。
曲归竹拧紧了眉,呐呐道:“你究竟在说什么,尊主就是尊主,你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周遭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是随众人来到无极山的邪祟Jing怪,他们尽皆匍匐在地上,战战兢兢地不敢抬起头来,不停的小声重复着两个字:“大人,大人,大人……”
银宿忽而仰天长啸,他的笑声凄厉而绝望:“好一个尊主就是尊主,我早该知道,封止渊就是封止渊,叫这个名字的还能有谁?”
他隔着挡在面前的燕方时看向封止渊,像是处于绝望之中嘶吼的野兽,带着拼死一搏的狠厉,恶意倾泻如雨:“能叫‘封止渊’的,自然只有那个千百年前该死在封渊之战中的祸世魔头!”
祸世魔头像一个恶毒的诅咒,却也的确是一个恶毒的诅咒。
被诅咒的人是封止渊,加害者是所有世人。
从古而今,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
世人疑目如鬼火绰绰,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他本该光明正大地站在世间,却被磨碎了骨头,任流言蜚语碾在足底。
他死在烈焰之中,他不再进行解释。
世人不配。
“祸世魔头?呵。”封止渊神色淡淡,平静的目光扫过众人,停留在燕方时身上,他轻声喟叹,道,“阿祯,你让开。”
他的声音轻缓,似溪谷吹过的风,又像晨间散开的雾,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曾经他不敢面对,只灭了全部批命人,现如今,他会迎上所有风刀霜剑,将对准他的枪和矛一一折断,绝不会让任何人再为了保护他而失去生命。
燕方时攥紧了手,他的肩膀耸动,浑身像是一根紧绷的弦,抵在那箭尖之前,寸步不移:“恕难……从命!”
这是他第一次拒绝封止渊的命令,也是他永远无法退却的一步,他听不懂什么祸世魔头,封止渊本就是魔尊,他不介意封止渊的任何身份,独独听不了那句“本该死在千百年前”的话。
燕方时的身体难以负担太重的情绪波动,他一把握住银宿的长弓,眼中尽是执拗:“世上从没有什么该不该死的判断标准,你特么是用什么身份来说出这种话,祸世魔头又如何,口口声声喊着‘主人’的是你,现在喊打喊杀的也是你,你们青龙一族肮脏的作风,真让我恶心。”
贵为烟华楼楼主,以温和面目示人,因为身体原因,燕方时不能太过激动,也从未说过重话,而今却字字如刀,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