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眼底——
封止渊踉跄了下,有些喘不过气来,他脑袋晕乎乎的,只觉得周围一切都远去了,在他身后,是傅斯乾凄厉的喊声。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为什么傅斯乾的声音听起来会那样伤心?
大球反应过来,连忙撞开了那把金光熠熠的长剑,将封止渊抱进怀里,他仰着头放声嚎叫,凄厉的声音响彻整个断魂崖底,随着他的哀吼,万物悲鸣。
黑影飘散在空中,虚无缥缈,像是很快就要消失了一般。
他的叹息声缓慢而悠长,带着极其深重的痛苦:“他终究不属于你。”
大球的竖瞳中漫起一阵血意,冲天的冤怒仿佛要随着那血一同滴出,他看着冲过来的傅斯乾,像是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一般,咬牙切齿道:“两、次、了!”
这三个字如同一根刺骨长针,狠狠钉进了傅斯乾命门,叫他哑口无言。
傅斯乾伸出的手骤然停住,心底涌起一股暴虐的破坏欲,他的身上溢出一些暗淡的光点,慢慢飘向空中的黑影。
如同一面巨大的镜子在身前浮现,那黑影慢慢幻化成人形,他以一个诡谲的角度,对着傅斯乾抬起手,缠在他手腕上的纱布一层层掉落,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疤。
傅斯乾眼前发黑,几乎要栽倒在地,在他脑海之中,快速闪过无数画面,所有的画面连接在一起,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一个关于他的故事。
端坐北海重天之上的战神抬起头,露出一双冷峻的眉眼,他看向脚下跪伏的妖兽,目光中满是冷淡,平静如水。
在他身旁,青龙躬身行礼,恭敬道:“主人,据悉,流火渊发生异动,天象大乱,恐有震撼天地之事发生。”
男人掀起眼皮,不冷不热地瞟了他一眼,开口清朗冰寒:“流火渊?”
青龙再次拜了一拜:“是的,主人。”
从重天之阙的王座上落下一颗珠子,轻微的响动声在空寂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明显,那圆润小巧的珠子从王座上滚落,一直滚到青龙脚下才停住。
那是一颗通体透明的珠子,隐隐能看到里面的湛湛星光,这是北海战神近来常拿在手中把玩的珠子。
青龙一惊,猛地抬起头,却见王座之上早已没了人影。
北海之上卷过一道劲风,云舒日明,北海战神负手站在云间,广袖抚过片片涟漪,波澜处冷热迭替,他竟是直接撕开了其他地方的上空,沸腾的热气卷着火舌从裂缝中涌出,张牙舞爪地叫嚣着。
只见人影一闪,撕裂的漩涡就在天际慢慢合拢,又恢复了风平浪静的模样。
“流火渊。”
一袭白衣软甲的战神从空中踏着云而下,在断崖前站定,奔腾的火舌一浪高过一浪,尽数扑在崖壁上,湮灭出一片焦土。
传说流火渊的渊火来自地狱,终年沸腾不息,具有烧毁一切的恐怖力量。
赤红的火焰在疯狂地扑打崖壁,岩浆像是困在地底的野兽,嘶吼着要吞噬一切,在那火焰之中,却赫然出现了一抹异样的青光,像是陨星沉落,万古长夜终将明朗。
他凝视着渊火中随岩浆跌宕翻滚的异色,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用那双一剑斩落数百妖兽的执剑之手,近乎温柔的人托起那团青光。
那团青光像是有意识一般,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
他是从北海之中降生的天生灵智,与草木同心,生来便没有感情,无喜亦无悲。
世人以他为熏,经年累月的孤寂漠然使他麻木,他从来不把自己当成人,虽然说不在乎,却还是有一点介意,介意自己的存在。
而这一刻,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心跳。
像人一样的心跳。
他本该解决流火渊的异动,将这不明之物杀死在这里,这是他作为北海战神的职责,天地赋予他的职责。
但最终,他没有杀死那团青光,反而为那青光的存在做了些遮掩。
就这样,他藏起了一个变数。
自那以后,他时常会去流火渊,偷偷地看着那团青光修炼,就像一个约定,他是一个单方面的赴约人。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那青光修出灵智时,灵智分很多种,像他就是其中级别最高的一种——天生灵智,天地间只出过一个天生灵智。世间灵气有限,只能孕育出一个天生灵智,有了一个就不会有第二个,如果有,那势必会产生争斗,其中一个会死在另一个手里。
北海战神怔愣地站在流火渊,他能感觉得出,那灵智是天生灵智,除他之外,世上第二个天生灵智。那青光中蕴含的强大力量让他感到震惊,这时,他才恍然惊觉,这是一个变数,是他早该杀死的变数。
从那青光身上透露出来的力量还未成型,此时是将其扼杀的最后机会。
小灵智像个小团子,软乎乎地趴在流火渊里,它似乎天生不怕那渊火,在里面游玩得欢快。扬起的一双眼睛漂亮得令人惊艳。
北海的青龙时常会给他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