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在燃烧,却无法否认她的话。
的确,泯南王当初之所以在吴王和颜漪岚之间选择了她,不过是因为看中她年岁尚轻,又是一个女子,日后必定在朝中大小事情上要依赖倚仗于他,他不过是选择了一个他自认为可以控制的傀儡,借此达到他独揽朝政的野心。可惜他千算万算,独独算不到颜漪岚竟会有如此深的城府和胆识,除佞臣,肃朝政,铁血手腕不输任何一代君王,他逐渐被颜漪岚剔除在政事之外,到了最后,为了自保最后几分颜面,他主动请命卸权归府,表面上不再过问朝中之事。
看见泯南王沉默下来,颜漪岚冷笑,“本宫说过,不论谁想要本宫的命,都得端看他的本事,既然有胆色蹚这趟浑水,皇叔就该有身首异处的准备。”
“天底下人人皆知,当初辅佐长公主登上王位,功名册上我泯南王的名字理当写在前头。”暗暗迫令自己冷静下来,泯南王看着颜漪岚,森然笑道:“长公主若是在这里杀了我,那么明日整个大颜的百姓都会知晓长公主忘恩负义,不顾念皇室亲情。”
颜漪岚并不言语,只是用那双犀利如锋刃的凤眸冷冷看着泯南王,半晌,她讥笑出声,道:“皇叔这些年在宫外肆意敛财,百姓怨声载道,本宫念及皇叔当年辅佐之恩,多有包容,然皇叔非但不知收敛,反倒愈见变本加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宫只能忍痛定罪。”
颜漪岚的话里不带丝毫情感,泯南王再也站不住,他大声叱喝道:“原来你这些年一直都在算计着我!”
话音一落,泯南王突然发难,颜漪岚只觉面前有股凌冽的掌风扫过,一道寒光自头顶逼来,电光火石之际,颜漪岚本能地迎着那道攻势侧过身子,左手牵制住对方持着匕首的腕骨,偏转向上一折,泯南王立即吃痛松开,匕首在空中划出一条银色的弧线,随后落入了颜漪岚的手中。反手带过刀柄,颜漪岚起身架在泯南王的脖子上,刀身映着她冷漠无情的一双眼睛,连嘴里的话也变得危险嗜血起来。
“若皇叔再不识相,那就休怪本宫不念往日旧情,判皇叔一个满门抄斩之罪,也省得皇叔黄泉路上太过寂寞。”
泯南王闻声浑身一震,目中光芒此时已经全然熄灭,他放弃了抵抗,面如死灰之状如同一只束手待擒的困兽,他颓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炀儿对于这些事情一无所知,作为长公主的王弟,我只希望长公主能够念在亲情上饶他不死。”
“王弟?”颜漪岚低低重复了一遍泯南王的话,掀帘下了马车,她回头看着泯南王,笑得冷眼而绝情。“可惜在本宫心里,只有太子一个弟弟。”
说罢,颜漪岚不再去看泯南王闻言的瞬间惊痛的眼神,她缓缓放了轿帘,朝着赵航那边走去,脚步刚刚挪动,便听到泯南王在马车里挣扎起身的声音,他急急走到马车边,掀开帘子,仍不肯死心地看着颜漪岚的背影,红着眼指控道:“长公主今日所为,实乃忘恩负义之举,总有一天定会遭受报应!”
“皇叔可知,本宫也想做一个既能安天下,又有血有rou的好君王。”肩背的伤口本已痛极,此时却似乎呼应她内心情感一般锐痛起来,她说着,侧头向着马车的方向微微一笑。“然而为了大颜,终究是没有办法两全的。”
况且,自从颜王驾崩之后,颜漪岚身为长公主执掌颜国的这些年里,几乎已经想不出来,究竟还会有什么报应,能够比她过去所遭受的种种际遇更加残忍的了。
看见颜漪岚缓缓走来,身上的白衣沾满了大片醒目的血迹,赵航心里一惊,连忙想要下马查看。然而颜漪岚只是缓缓摇了摇头,用目光给了他指示,赵航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随即扬起了手,无数把弓箭齐齐对准了马车,只听赵航一令之下,数十支羽箭如同流星破空而出,狠狠扎进马车里,泯南王饶是插翅也难逃。
天边的一轮明月清冷明亮,颜漪岚不觉遮了遮眼,淡银色的光皎洁却也刺目,一时间几乎要晃疼她的眼。天地之间仿佛一瞬间只余下一片苍茫,颜漪岚的双眼即使睁着也只能看得到满眼昏暗,脚下的道路仿佛都在跟着旋转。
周身的疼痛开始叫嚣,身形自然也变得滞缓,人在越是疲惫沉重的时候,越是会想些有的没的。颜漪岚此刻脑子里心里无不在想着一个人一件事,她实在是好奇,这一次姜凝醉会不会老老实实听自己的话,还是索性又把自己的吩咐当作耳旁风了。
她竟有些…想见到她。
“皇姐。”
意识时清时浊,颜漪岚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叫唤,抬眼去看,只见太子率着一众兵马,急急朝着自己这边扬鞭而来。
“皇姐。”初初看到颜漪岚白衣上几乎沁染透彻的血迹,颜君尧一个身形不稳,几乎摔也似的从马背上跳下来,快步走到颜漪岚的身边。“快,快护送长公主回宫!”
颜漪岚面容苍白,长发顺着冷汗贴在颈间后背,她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动了动,出声却是一句无奈的责备,“你来做什么?”
“听宫人说皇姐一夜未归,我实在是担心,所以……”
身形微微一晃,颜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