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乐、舞, 则不是仪礼司本部的人负责。遣专门的歌女来活跃气氛, 是教坊司的工作——教坊司仪礼司之间的联络、人员派遣, 自然也有旧例。
京师应天府,由宣武帝亲自下令, 工部建造, 陆续建有酒楼十六座。
京师城西有许多酒楼,但那都是民间商人开办。
工部所建的这十六座酒楼, 乃是朝廷督建, 完成后经营仍由民间百姓自主进行, 朝廷只收课税,旁的一概不管。
若论京中酒肆最为繁华之处,江东门外的这十六座酒楼, 实在是当仁不让。
宣武二十七年,所有酒楼建成后, 天子曾赐百官宝钞, 令其在醉仙楼饮宴。
宣武帝亲孙、当年也是微服出行一把好手的祁元询,对这十六座酒楼, 都大致是有个数的。
因为经营并非官方负责,是以某些酒肆为了揽客,实在是奇招迭出。
那种专设侑酒歌女的酒肆暂且不提, 十六座酒楼中, 还设有专门招待外国使节的, 是为来宾楼与重译楼。
朝鲜使团入京,就是在重译楼宴请的他们。
使团中地位最尊之人,毫无疑问是靖安大君李芳远,此人正值而立,长得颇为俊朗,额头宽阔,鼻梁也很高,也难怪光幕所显示出的朝鲜史书记载上,会言其“隆准龙颜”,这是标准的贵人之相。
朝鲜使团到达京师后,头一天晚上在大周安排的使馆好好休息了一番,次日就得到了皇太孙的宴请。
这可是从前从未有过的优待。
就算朝鲜事大周甚恭,这也是前所未有的殊遇。
说得难听一点,朝鲜除了明面上听话这一点,也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优点,更别说私底下偶有阳奉Yin违之行,还引来宗主国的申斥。
如此殊遇,却并不能让朝鲜人开心。
尤其是靖安大君,更觉不安。
酒席上众人言笑晏晏,祁元询却看出心不在焉的味道来。
这也不奇怪,且不说光幕存在朝鲜国早就知晓了——毕竟宣武二十五年,光幕出现那一年的年底,朝鲜还有遣使为着更改国号来请过命。
而朝鲜“事大”,谙熟汉语者为数不少,就算光幕没有让人主动理解意思的功能,他们也能通过汉语知晓,更不用说光幕本身就有这个功能了。
这次的光幕一出,莫说朝鲜使团中的别人,光是李芳远的烦心事就不少。
当宴饮进行到一半,祁元询放下手中的酒杯时,他就感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他这边来。
宴会上的座次安排是根据地位与年龄来的,祁元询毫无疑问高居上席。
下手方向次席上,就坐着靖安大君李芳远。
祁元询是上国太孙、天子嫡长子,直呼李芳远的名字,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考虑到当年李芳远同样随使团朝贡过一次,得到天子乾圣帝的青眼,他便称得委婉了点。
“不知李大君表字何称?”
“下臣字曰‘遗德’。”
“那我便呼你字了”,祁元询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听闻此番朝鲜来使,除了贺我父皇登极御宇,还要请受封?”
李芳远微不可察地苦笑了一下。
什么“听闻”,这完全是祁元询给面子的说法,实际上,朝鲜每次来使,即便是例行朝贡,正使也谨记国王之命,常有旁敲侧击之举。
后世朝鲜国内对这个时期请受册封屡败屡战之现象,称之为“我太&祖有百折不挠之毅”。
“实在是瞒不过殿下。”
“朝鲜与我中华限山隔海,风殊俗异,皇爷爷顾念于此,才令你们遵从本国之习俗,册封不过虚名,不必如此。”
这话祁元询说得,朝鲜人却应不得。
李芳远忙道:“中原素为上国,以小事大,乃圣人之训,朝鲜小国,不敢不尊。”
“难为你们儒学学得如此之好”,祁元询赞了一句,又道,“只是我听说朝鲜如今已有世子,乃遗德之幼弟?”
祁元询这话一问出来,大周仪礼司同宴的官员们还好,也就是腹诽了一下,这所谓的听说不就是从光幕上看来的嘛,顶多在光幕信息出现后又去询问查证了一番。
可是朝鲜使团便皆色变。
太孙此问,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一方面看,便要牵扯到光幕言李芳远弑弟并逼凌君父之恶行,便是这方面不追究,也得质问朝鲜,何以口口声声称圣人之训,却连嫡长之制都不尊行。
朝鲜此前知晓光幕存在,但主要是使团所言,离开了大周国土,便见不着了。
可是到了宣武二十七年,朝鲜举国上下也能见到天上光幕了。
不仅朝鲜,就连常有劫掠的倭寇,都对光幕见怪不怪,显然他们也能常看到。
祁元询的问话,让朝鲜使团冷汗直下的同时,也在心里腹诽他的双标。
光幕记载他们又不是没看过,这位太孙殿下他的亲爹,当今天子,在光幕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