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骗谁呢你?真当我无知妇孺了。”美娘嗤道:“钦差谢大人,案子是你破的犯人是你抓的,刑部尚要看你三分脸色,你还做不了主了?二哥那事儿好办,你只要给刑部说他戴罪立功,从轻发落便是了,留他一命罢,算是给你儿子积德。好歹我和他也做了十几年兄妹,实在不忍见他是个人头落地的下场,哎。”
谢安平不情不愿:“不行,他哪里戴罪立功了,他还逃狱呢!”
“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去王家把他爹娘还有老爷子一块儿请进大牢探监,保证他招供。二哥那人我知道,良心还没烂透,他会顾及家人的。”
谢安平听了没搭话,低头拿树枝在地上画画儿,闹脾气了。
……他是在跟她肚子里的小家伙比谁更幼稚么?!
美娘又好气又好笑,推了他肩膀一下,威胁道:“快答应我啦,不然我回去找温澄海了!”
“你敢!”谢安平“噌”一下跳起来,眉毛倒竖,“不准找他!”
“你答应我我就不找。”美娘跟他讲条件,“而且我可以告诉你,数月来我跟他都是假夫妻,我们分开睡的。”她笑眯眯地摸着肚子,“孩子是我在庆州怀上的,我跟你在一起的那晚,是极易受孕的日子。”
谢安平瞪着眼微微张口,狂喜过头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看起来又傻又愣,他过了好一阵才缓过劲儿来,心花怒放地捧起美娘的脸,狠狠嘬了一口。
“成交!”
王文渊招供之后,谢安平找到了失踪的官银,原来银子全部被沉入了庆州一条河道底下,金吾卫潜水尽数打捞起来,上交给朝廷。漕帮大案终于了结,所有人都被定了罪。王文渊被判流放北疆,他离京的时候,尤思仁和王金桂收拾行李一路跟着囚车,反正儿子到哪里,他们就到哪里。
美娘没有露面,她和王文渊的种种纠葛,就此一刀两断。王家的养育恩情,也就此偿还了清。
至于霍青城,也在谢安平的授意下也被判了流放,不过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霍老大在半途“暴病身亡”,官差把他就地掩埋,随即回京复命。不日俞如眉带着谦谦离开了京城,彼时美娘已经是八个月身子了,没有办法同去,只得相约等生了孩子再一家团聚。
既然答应了谢安平不再和温澄海见面,美娘便谨遵诺言。但她还是写了一封信让人送去温府,算是和他做个告别。本来她想写“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可写了这句话又觉得矫情,而且她现在已经没有当初怦然心动的感觉,于是提笔一改,变作“相逢未嫁是前缘,还君明珠终不悔”。
她不后悔认识了温澄海,却更不后悔认识了谢安平。若说当初和温澄海错过她觉得惋惜,可如今想来已经心无波澜。和他近半年的朝夕相处,就像圆了一个少女时期的梦,谦谦君子固然好,却不是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也不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原来她已经*谢安平那么深了。
思及住在京城对生孩子更好,美娘从山庄搬回了侯府,府里早就请了有名的千金圣手还有数个稳婆ru母待命。不知不觉当中,已经到了腊月,马上就过年了,美娘离分娩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姑娘,你要的牛ru羹。”外头下着大雪,黄莺端着煨热的牛ru进屋,肩头落了一层厚厚的雪花。她把汤盏交给香槐,站在门口拍掉雪渣子,走到火堆旁烘手,惬意道:“外头好冷,还是屋里暖和。”
香槐说:“当然啦,这些瑞炭是贡品,点一块可以烧一整天,把满屋子都熏得热热的,而且不会有难闻的烟气儿。侯爷心疼咱们姨娘,皇上赐了那么十来斤,全给姨娘用了,听说宫里的娘娘们都没得用呢。”
黄莺倒不是觉得谢安平对美娘不好,可就是觉得他还不够好。她听香槐处处夸奖谢安平就不乐意了,道:“既然侯爷是圣上跟前的大红人,那就该给咱们姑娘要个名分,光是送几块炭算什么,哼。”说着偷偷瞄了美娘一眼。
美娘意兴阑珊吃了两口羹,放下勺子往门外望:“爷还没回来?”
香槐摇头:“没呢,行雁守一直在宫门口,有信儿便会传回来。说起来这几日街上出奇地冷清,好像宫里出了大事……”
自从几日前谢安平在侯府被皇上传召,进宫已经五六日都没消息了,美娘不免有些担心。男人的事业她不懂,可是官场上腥风血雨的事也听说过,所以她一直惴惴不安的,这两日也茶饭不思。
“我什么也不要,但愿他平平安安罢……”美娘微叹惆怅,心想等谢安平回来还是劝他不做官了,成日打打杀杀的委实太危险了。
美娘肚子大了本来睡觉就不是很舒服,加上心里有事,美娘晚上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才浅浅入眠,到了半夜有人悄悄摸上床来,身子温温热。
美娘一下惊醒,闻到熟悉的味道唤他:“爷回来了?”
“吵醒你了啊?”谢安平微微喘气,拉拢被子盖住美娘的肩,“你快睡,我去旁边榻上凑合。”
美娘拉住他,转过身来:“就在这里睡罢,我想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