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平一脸不快地坐起来,美娘给他穿衣:“一年也就这一回,您暂且忍一忍。”
“搞这些乱七八糟的有甚么意思,反正也看不到了……”
谢安平咕哝两句,美娘没听清:“爷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他们吵他们的,咱们乐咱们的。”谢安平一转眼嬉皮笑脸地搂住美娘,拿手去撩她的裙子,“爷疼你。”
美娘使劲儿推他:“不行,不行侯爷……小姑妈在外面呢!”
谢安平还是有点忌惮谢秀的,于是他极不甘心地放开美娘,爪子在她胸口捏来揉去:“爷等晚上,哼!”
谁说这混蛋不那么讨厌了?他讨厌得要死!
祠堂外头用竹竿斫成三棚,高三五尺,上织灯窝之状,挂搭衣服冥钱在上焚之。这唤作盂兰盆,是因佛家又称中元节为盂兰盆节的缘故。尚留在侯府的谢氏子孙也就剩下这几个人,等谢安平一到,谢琼他们就一起入祠堂祭拜。美娘是侍妾不能进祠堂,便在外面点香烛烧冥钱,而商怜薇也不是谢氏血脉,所以跟她一起留在了祠堂外。
自从那日当众“无心”落了商怜薇的面子,美娘倒是许久不曾见她了。本以为商怜薇不会再搭理自己了,可美娘见她缓缓走来似乎要搭话的样子,于是抢先一步笑脸迎人:“四姐。”
商怜薇轻轻点头,和以前一样温温柔柔:“妹妹。”
对方笑里藏刀,美娘就绵里藏针,也愈发亲切起来:“四姐最近怎么都没过来串门?妾身都好久不见您了。”
商怜薇道:“我病了几日,吃药吃得昏昏沉沉的,又不想一身药味儿熏着大伙儿,所以我连房门也没出。妹妹可别怪我,四姐不是故意跟你疏远。”
敢情还被气出病来了?美娘暗地里笑她自作自受,可嘴上却谦让道:“四姐待妾身怎么样,妾身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清楚楚,哪儿会怪罪您呢。”
两个人都是虚以委蛇,说了几句就无言以对,于是只顾往盂兰盆里撒冥钱楮衣,东西烧得越多,就越能证明对先祖的尊敬。
烧着烧着,美娘发现火堆底下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堵在那里,她纳闷道:“那是什么?”
下人害怕火堆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烧了触霉头,赶紧使竹竿子刨出来,只见那团东西已经被烧糊了,面目全非,勉强辨认得出是个裹了东西的包袱。
美娘走上前仔细一瞧那些碎花布,心头“咯噔”一下。
她不是让黄莺把这玩意儿扔了吗?怎么在这儿?
商怜薇也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是什么?”
美娘睨她一眼,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就是团旧棉絮,我让他们丢了便是。”
且不论这包袱里到底是什么有什么价值,就冲它莫名其妙出现在火堆里,美娘就晓得肯定要坏事。趁那煞星看见之前赶紧处理了,兴许还能瞒天过海。
但商怜薇一把拉住美娘的手:“别忙,打开让我瞧瞧,千万别大意毁了什么重要物件。”
于是下人解开包袱皮,露出里面黑白黄灰交织的玩意儿。下人禀告:“四姑娘,姨娘,好像是块皮袄子,不过已经被烧坏了。”
“什么皮袄子?你说谁的皮袄子被烧坏了!”
恰逢谢安平从祠堂里出来,一听“皮袄子”三个字就冲过来,他看见地上乱糟糟的皮袄,一把抓起来抱在怀里,瞪眼吼道:“谁动了爷的包袱!”
美娘后背一僵,咬住唇不敢说话。
这时商怜薇劝道:“没有人动,是我和美娘在烧冥钱,就发现了这个包袱。可能是不小心混进去的罢。”
行雁也道:“对对,一开始冥钱纸衣都是放在小偏房里的,说不定是搬出来的时候不慎把包袱落进去了。”
“哪个不长眼的狗奴才干的!给爷捆起来!”谢安平心疼地抱着一堆破烂,气得脸庞通红,瞪眼咬牙道:“爷非抽死他不可!”
好在还有其他祭祀的事情要忙,众人劝了谢安平几句,总算暂且让他熄了火,可他不打算就此作罢,而是命令行雁:“抓到人就押回院子里等爷亲自审问,爷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直到回房美娘还浑浑噩噩的,全身冷得裹棉被也不抵事。她怎么也没想到那包袱对谢安平竟然这么重要,如果她早知道的话,就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扔呀!现在是真惹到这煞星了,听他那口气简直恨不得把始作俑者剥皮抽筋,她想瞒是瞒不过了,因为香槐那丫头的心是向着谢安平的,一问肯定说实话。
美娘心慌意乱,想起谢安平提过的那些金吾卫折磨犯人的手段,哪一样黄莺也遭受不住。她现在根本无暇细想是谁设计害她,当务之急是保住黄莺的小命儿!
美娘急忙叫来黄莺:“你马上收拾东西去我娘那儿,陪她老人家住几天,过几天我再去接你。”
黄莺一头雾水:“为什么?”
“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我叫你去你就去!”美娘搡着黄莺要她赶紧走,“你去小厨房拣两盒点心带上,别人问起你就说是我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