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铁胆上来打量那梅花,手指按了按,眉头蹙成个川字:“那妖女只给你一个人种了吗?她除了要见我,还有没有别的要求?”
“我们四兄弟,已经给她杀掉一个,其余三个她都种了。”那简雄扁扁嘴:“她没有别的要求,只是要和您见面,说是除了我们三个,不许您带别人去。”
裘铁胆闻言将眉头收得更紧,铁胆在手里飞一样的旋转:“我去见她,她就会给解药?”
“是的,时间是明天,约在城郊岳王庙,她说只要见到你人,她立刻给解药。”
“岳王庙……”一旁简府管家闻言沉yin:“那里四周空旷,一个人也藏不住的,裘盟主还真不好布置。”
“那就不布置,我单身赴约,亲自会一会这个妖女好了。”裘铁胆将大手一挥,倒也端得是豪情万丈。
一旁随从的声音就显得气势不足了:“可是我看她就是有心谋害盟主,盟主还是……”
“正所谓邪不能胜正。”裘铁胆豪气干云地截断他话:“我裘铁胆一生怕过谁来,城郊岳王庙,你们就等着看那妖女血溅庙台吧!”
铜镜跟前,方涵正在拿笔画花钿,画了很久都画不好,最后只好嘟嘴,拿笔草草在额头画了条红痕。
画完之后她又拿起娘亲的敷粉,鼓起腮帮在脸上扑了几下。
这一扑过了头,她好像掉进面缸,变成了个无常鬼。
“小鬼,祝小鬼十三岁生辰快乐。”对着镜子她扮个鬼脸,连吐几下舌头,拿袖子草草将粉抹了下,终于决定出门。
门外骄阳正好,下人见她出门,连忙碎步跟上,忙不迭地替她打伞:“盈盈小姐是去药堂吗?这日头毒,小姐要小心别中暑。”
小姐大名方涵小名盈盈,大名无趣而小名却十分贴切。
“我自己打伞好了,你回去吧。”接过纸伞她盈盈一笑,瓜子脸上两个梨涡:“我要和药堂的姐姐说会话,傍晚肯定回来。”
药堂的生意是一向的冷清,盈盈进门时,那里头是一个客人也没有,只有芳姐正埋头磨药。
盈盈见她磨得专心,于是蹑手蹑脚走过去,在她肩头猛然拍了一记。
芳姐吓了一跳,回头跺脚刮了她鼻子,声音沙沙地开口:“原来是你这小祖宗,吓死我了。”
盈盈顿时有些奇怪:“芳姐你嗓子怎么了?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吗?”
“也不知怎的,昨天可能受了寒,今天早起嗓子就哑了。”芳姐咳嗽两下,拿杵子继续磨药:“你等一会,我把你的药磨好,回头让你带回去。”
盈盈哦了一声,在她身边托腮等她,右脚开始百无聊赖地画圈圈。
芳姐撇她一眼:“怎么大小姐好像不高兴,有心事?”
“我娘忘记今天是我生辰。”盈盈扁起嘴,小小鼻尖上有几滴汗珠,模样无比娇俏:“她只顾着她的顾郎,爹出事没多久就和爹划清界限,搬到晋城娘家来住,和那小白脸出双入对,真是好没良心。”
“那你相信你爹是坏人吗?象他们说的那样坏。”芳姐闲闲问了句。
“我爹是世上最好的人。”盈盈非常坚定地扬起尖下巴:“夏天摇扇子哄我睡觉,冬天一夜起码给我盖三次被。我才不相信那些人放屁。”
芳姐笑了笑,继续磨药,不予置评。
盈盈顿时有些气急,站起来跺脚:“起码他不会忘记我生辰,申时岳王庙,他一定会来。”
“你不会又偷偷跑去见你爹吧……”芳姐皱起眉:“你娘知道了肯定打断你腿。”
“我见完就回来,姐姐不说,我娘哪里会知道。”盈盈上来拽住她一只袖管,来来去去地摇:“姐姐一定要记得,我今天可是一直在和你聊天。”
芳姐无奈苦笑,额头那一朵梅花花钿逆光鲜亮,真是美丽非常。
盈盈的圆眼睛发出光来,继续拽住她袖子不放:“姐姐你这朵梅花好漂亮,替我也弄个吧!”
芳姐磨不过她,只好回屋又找了张做好的梅花花钿,小心地替她贴上额头。
贴的时候她还好像想起什么,一边吩咐:“对了,你去岳王庙如果看见一个老伯,就说解药已经来了。”
盈盈不解,她就低了头解释,有点忐忑不安:“老伯的儿子得了怪病,天天去岳王庙祈福的,我这里刚巧有药到了,能解他儿子的病症,你要是见到他,就顺便知会一声。”
“就说解药已经来了?”盈盈点点头,又追了句。
芳姐嗯了声,头垂得更低,几乎不敢和她对视。
“那我走了芳姐姐,记得我说的话哦。”盈盈弯下腰来,看着她眼睛调皮地一笑,鼻子快活地微微皱起。
说完之后她就出门,少女背影纤细,就这么溶进了金色的盛阳里。
芳姐这时才感觉到虚脱,人无力垂低,一只手按上心门,喃喃道:“但愿她不是要害你盈盈,但愿她逼我说这些话,只是要和你开个玩笑,但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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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