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成了黄泉游客,这点紫衣自不会说。
夜长留随着端王离开的心思本就并非出自自愿,又被紫衣如此温柔多情的挽留,更是无论如何都不想走了。当下手指熟稔的拉开对方的衣襟,毫不客气的钻进那雪白的亵衣,惹得紫衣无可奈何地移开目光,唇角的笑意却骗不了人。
那手指在紫衣Jing瘦的胸膛划过,引得紫衣呼吸急促,凝视着夜长留干渴的咽了咽口水,又落在那价值不菲的腰带上面,却迟迟不见其他动作……
紫衣顿感不妙,面孔有些发烫,心却已经冷了,他装着心急的模样,拉着夜长留去解自己的腰带,并且头一次发觉这繁复的腰带太过讨厌。
猛地,夜长留一把推开紫衣,神情肃穆冷漠,毫不迟疑道:“我要离开!”
二人间缠绵悱恻的气氛顿时凝固起来,紫衣微微一笑,心痛如绞的低头看着自己半解的衣襟,慢悠悠的转过身去整理衣冠,唇角的笑容仍是僵硬的挂在脸上,漆黑的星眸中划过千种情绪,最后又一一深藏——他如此匆忙的送上前去,丢了矜持礼数,换来的却是如此的羞辱。
夜长留却看都没再看他一眼,神情木然的转过身去,像是对眼前的一切都不动心,也漠不关心的转身离去。
紫衣微微垂下眸子,金袍玉带,气势凌人,他红唇微启,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
“长留,算我求你,不要逼我……”
夜长留恍若未闻,一心一意向前走去,直到手指搭上那朱红的门扉,刹那间火烛摇曳,一道冷光如练,彻底封住了她的去路。
紫衣左手持剑,衣袖长发无风自动,束起的长发松松的挽在脑后,露出一小段白皙的颈子,又原本就相貌不凡,竟生出两分刀锋美人般禁忌危险的诱惑意味,他却全无所觉,神情无悲无喜,眼中却注视着夜长留腰间那一管玉笛。
人都不要了,还要东西留着做什么?
夜长留敏感的察觉到了四周杀机,谨慎的退后一步,是一个可攻可守的姿势。她双目无神的看着她的对手,自身后缓缓抽出唐刀,刀锋如主人一般森寒,冰冷的像是一部Jing密的杀人机器。即使情感与理智一同受制,夜长留亦能感受到来自紫衣身上的强大威压,却也如同雾里看花一般模糊,剩下的只有不折的傲骨和战斗的本能。
“长留,我一身绝学尽得天机老人真传,不敢称天下第一,也少有胜者。固然招式不敌你Jing妙,我却有天机老人七十年的内力。何况这里是皇宫,一令能动万兵,我是这天下的主子,你打不赢我的。”紫衣觉得有些地方不大对劲,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而夜长留竟如此轻松地与他刀剑相向,令他更感痛彻心扉,一时抽不出深思细琢的理智。
他今日真的对夜长留动怒了,他一直清楚是自己先爱上对方的,或许是在村中独处之时、又或者是月下独酌之刻,甚至是乱葬岗上的惊鸿一瞥开始,心不由情,情不由己,既然动了心,那他就认了,他要夜长留,并且想为对方倾尽所有的努力活下去,无论他能活多久。
夜长留不是喜欢他的么?
那又为什么在如此关键的时刻站在了端王那边?
胜者为王,若是端王即位,朝堂之中他再无活路,而端王与夜长留不过相识几日,竟得夜长留倾心至此……那在夜长留心中,他到底是个什么位置呢?
诸葛锦年在夜长留心中地位非常,楼初月的妖孽诱人几乎出资本能,轩辕重华亦自有一番梅花风骨——而他什么都没有,也学不来楼初月的讨人喜欢,他初见夜长留时少年懵懂,再见面时夜长留身边已经有了其他人,接下来的一步一步仿若天意,竟是半点都不由人。
黑白朝堂逼的人殚Jing竭虑,一日不见夜长留身影,心中就情不自禁的发慌。而哪怕只是远远的在朝上见了一面,得对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就足以令他全然忘记身处如此危险的地位,处理政务也好,排查派系也罢,一整天都若有所思,笑容隐然。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将她从乱葬岗上捡回来,或者在捡回来的时候,就该一掌震碎她的心脉;再或者……就该用尽办法将她留在那小小的山村,哪怕手段不那么磊落光明也无所谓,终日二人厮守,哪怕他成不了太子,当不得皇帝,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师父说过,他心肠太软,不是个有野心的人,他也觉得这话说的有理,对夜长留的占有欲望大概就是此生最大的野心了,又偏偏求而不得。
老天不曾怜他生来不幸、少年孤苦,唯一的师父也离他而去,亲生父亲推他出来他当成靶子,亲情友情皆是虚妄……他从来不曾抱怨,直到夜长留来到他的生命中,尝过温暖的滋味,才觉出之前无尽的冰冷,可怎么就连这一点点的温暖也要毫不留情的从他生命中夺走!
紫衣蝶翼般的睫颤了颤,勾出一个春暖花开般令人目眩的笑容,颀长的身形挺得笔直,自有一番杀伐果断的气魄,随机手臂微抬,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遥遥指向夜长留周身要害!
他绝不会让夜长留离开,除非,她亲手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