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真是颗福星,自打她进了宫,不仅助他扳倒了魏忠贤,还要给他生下头一个皇子或公主了。
「皇上……奴才有话,不知是否当讲。」王承恩犹犹豫豫地说道。
「说罢,朕现在高兴,说错了,朕也不怪罪你。」崇祯说道。
「她……毕竟是民间女子,况且又是那罪人进献的。纵然是现在,她的身份,依旧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这……有损皇上圣名,恐怕不妥。」王承恩据实以奏。
「那还不好办,朕是天子,封她为妃就是了。母以子贵,这又有何不妥?老王,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崇祯笑言。
王承恩本想再说些什么,但难得见皇上这么高兴。这些天来,皇上寝食难安,他都看在眼中。又怎么忍心让他再添烦恼?况且这个叫月娘的女子,日后若真成了贵妃,自己这样左阻右挠,终究是得罪人的大事。于是,很多话便咽了回去。
「既是已怀有龙种,也是宫中头等大事,当奏皇后为是。」王承恩说道。
崇祯犹豫了一下,说:「这也对。皇后毕竟是六宫之主……就算将来封月娘为妃,也需得告知皇后才是。你就带着月娘,去拜见皇后吧。」
崇祯自己不好意思对皇后讲。原来他是跟皇后说,说自己与那进献的美女月娘,不过是个幌子,为了麻痹魏忠贤一党。现在月娘已怀有身孕,自己在西暖阁宠幸月娘的事,也不得不让皇后知道了。
月娘得知自己有喜了,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个晴天霹雳。她还曾幻想着,有朝一日那个九千岁倒了台,自己还可以哀求皇上放她出宫。那样的话,她还有机会见到卫子卿和卫子璇。即便是不能在一起,但哪怕能让她再看上一眼,她死也甘心了。
可既然已怀了孕,又是皇上的种,想必是离不开这深宫红墙了。月娘懊恼之极。她真不明白,老天为何要这样捉弄她。当她跟自己爱的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她不曾怀孕。落在朱由菘那样的人手中,他又绝对不会让她怀孕,每月都给她喝下那难喝的药,他只当她是个泄欲的工具。
如今又被送入这深宫内院,皇帝虽然是个好人,对她也一直和颜悦色的。可那毕竟是皇帝,她想都不敢想,自己这样乌七八糟的人,怎么配与皇帝在一起。如今她又要去面对整个大明朝的国母,大明的皇后,她一想到这儿,心里就乱成了一锅粥。
月娘在夜色中,看着前面带路的王承恩的背影,在这迷宫般富丽的后宫中穿花拂柳,突然就停下来不走了。
「诶?姑娘,怎么不走了?是累了不成?」王承恩忙停了脚,紧张地问道。虽然心里瞧不起月娘,但她肚里却怀了个大宝贝,他可不敢怠慢。为难的是,她目前又没名没分的,只能叫她一声姑娘。
「王公公,我……有事求您,还求您,求您帮帮我吧!」月娘说着,眼泪便夺眶而出,一下子便跪在了花园甬道上。
「呀!你这是,这是做什么啊!这可是折杀老奴啦!姑娘,快,快起来,您这肚子里,可是咱皇上的第一位皇子呢!快……快起来再说,那地上凉!」王承恩急忙上前扶起她,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
「王公公,我,我实在不想生这孩子……求您,给我,给我弄点什么药,把它堕下去吧。」月娘这话一出,王承恩的脸都吓白了。说什么也想不到,她求的居然是这个。
真不知道她是不是疯了傻了。后宫这些个妃嫔,包括正宫的周皇后,哪一个不想为皇上诞下麟儿,以保恩宠不衰。这女子竟不知好歹,不想要这富贵荣华的龙种。
「嘘——,你不要命了!快休再说这话!姑娘,就算你不要命,老奴也想多活几天哪!你以为这是哪?这是皇宫!寻常人家况且不会无故堕胎,更何况是皇家骨血!你想不要就不要,那可是诛灭九族的罪过啊!」王承恩忙制止了月娘的胡言乱语,急的袖子直甩。
月娘原本只想着自己的事,从不知道堕胎也能被诛九族。王承恩这么一说,吓得她也不敢言语了。只是可怜兮兮地哭着,眼泪汪汪地看着王承恩。
「咳,得了,姑娘。皇上对你,那是真好。皇上说了,母以子贵,以后会封你做妃子。这可是打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你怎么就不珍惜呢?他若不是真喜爱你,又怎么会让杂家带你去见皇后呢?」王承恩看着月光下月娘盈盈的泪眼安慰道。暗忖难怪皇上爱她,这双眼睛盯着你那样看,真让人舍不得难为她。
「可我…。不想做妃子,也不想生孩子,我想出宫,想回家。」月娘哭道。
王承恩叹了一声道:「这倒也明白。可是我说姑娘啊,这皇宫进来难,出去便更难。这个事,杂家是无能为力啊。这深宫里,哪个宫女不想回家呢?可就连杂家,都不能随意出入宫廷,何况是你们呢?这样,今儿呢,你先拜见了皇后。至于其它的,你再去求皇上吧。圣上若准了,谁都拦不得;可要不准呢,就算死,也只能死在宫里。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月娘心寒地点点头,知道王承恩说的也是实话。进了那世子府,尚且与人间相隔绝。更何况是这里?也只能是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