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兵符交到他手里,玩笑着说,未雨绸缪才能临危不乱,她让他等着她,等着他一起回去,可最终却还是食言了。
可恶的女人!
还有这么多的承诺没有兑现,你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
说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到头来,却把一切责任推给我,你这胆小怯懦的女人!
“煜霆,煜霆,你快看看!”身后传来萧倚楼急切的呼声,蹙眉回首,见他手里捧着一团红色的物事,急匆匆朝自己赶来。
赶到他近前,萧倚楼将手里的东西展开,竟是一件破旧腐烂的红色衣袍,“你看,这一定不是她的,对不对?”
他望着那件破旧的衣裳,蚀骨的寒意,自心口一寸一寸蔓延开:“从哪里找到的?”
“在下游河畔,他们打捞上来时我还不相信,可……”捧着衣裳的手在剧烈颤抖:“可这的确……你快看看看,这到底是不是她的!”
其实他心里已经很明白了,只是不愿承认而已。
邵煜霆闭了闭眼,沉痛地别开脸:“是……是她的!”
急切的表情僵在脸上,手一软,衣衫掉落在地。
“不,不会的……”萧倚楼垂首,瞠大紫眸,盯着地上那件破旧红衣:“这不是她的,一定是你看错了,一定!我……我去找赝月,他一定能看出来这件衣裳的真伪!”
“倚楼。”他按住他去捡衣裳的手,声线低沉:“这是她的。”
手一僵,萧倚楼缓缓抬眸,目光落入对面那双幽黑如渊的眼,痛苦,无奈,悲怆,以及麻木的绝望,自那双眼清晰倒映,他不是不信,只是不愿信,不敢信而已。
她死了。
这是他们最绝望的一天,又或者说,他们每日都在绝望中度过,而此刻,所有的绝望全部消失,只剩空寂一片,连心都没有了感觉。
乌云压顶,满眼素缟,那连绵看去的一片白,刺痛了每个人的眼。
没有找到她的尸首,只好以衣冠代替。
灵幡随风飘扬,扯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如泣如咽,白衣雪发的南宫灵沛站在棺椁前,眼神空洞,神情呆滞,从那日晕倒被带回来后,他就没有清醒的时候,仿佛身体里的灵魂,已被留在了那个巨石纷落的古墓中,和那个女子一同葬在了黄泉碧落。
白苏走上前,正欲劝他去休息,目光猛地瞥见棺椁中的红衣,心口像被狠狠刺了一下,几乎是仓惶着别开目光。
为什么同样的痛要让他经历两次?又一次失去了她!又一次啊……
呆呆望着那棺椁,他也如南宫灵沛一般,神思游离地站在原地,早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这时,灵堂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他猛地惊醒,朝外看去,这一看,顿时红了眼眸。
前来拜祭的人很多,可此时来的,却是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一个人。
“孙洪,你竟还敢来?”愤怒烧灼了理智,手刚抬起,就被一双手臂拦住:“慢着,不可冲动!”
“煜霆,他杀了梦,是他杀了梦!”
邵煜霆双拳紧握,直捏得手骨咯咯作响,天知道他要用怎样的意志力来克制自己,才能压下心里的仇恨与冲动。
“他有备而来,我们不能意气用事。”
孙洪瞥了白苏一眼,目光落在对面的红色棺椁上,眼里闪过一丝不知是敬佩还是惋惜的神情,“两虎相争,必有一死,她既然要参与到这天下之争中来,那就要料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闻言,萧倚楼亦忍不住低声怒喝:“若不是你卑鄙无耻,以南宫做诱饵设下陷阱,梦她根本就不会输!”
孙洪朗声一笑:“你难道没有听过兵不厌诈这一说吗?战场之上,只有胜利与失败,无关手段与方式。”
“孙大人,别忘了你我现在是势不两立的敌人,你要祭拜就快一点,我们都不想见到你。”
无视邵煜霆显而易见的敌意,孙洪上前两步,取过三支香点燃,慢条斯理道:“我今日前来,一是为了祭拜我平生唯一敬重的对手,二是亲自送上最后的战书。”他将手里的香插入香炉,斜睨一眼怒视自己的白苏,“想杀我?那就战场上见真章吧,只是现在……如果我在两个时辰内不能平安离开,那么屯聚在城外的数万大军,便会以悲愤之心,全力进攻这里,届时,必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白苏死死握着拳头,双目像淬了血一般,可掌心的蓝色,却越来越淡,直至最后消失不见。
愤然转身,奔至棺椁前,两手用力握着棺椁的边缘,恨恨道:“你走,总有一日,我会为梦报仇。”
孙洪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封黑色信函递给邵煜霆,“这是战书。”
黑色的信函,代表着不死不休的决心,只有决意赴死之人才会使用。
邵煜霆接过,抽出信笺,只见上书:今天下两分,但凡贤君明主,势必天下归一,朱轮华毂,拥旄万里。而身为人臣,更应辅佐于君,立功立事,开国称孤。为天下计,昊天二十万将士,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