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想了。
可无论她怎麽想要睡去,路笙的脸、声音,尧光的话语、表情,任海涛的视线以及他正在翻阅的文件,还有一泠颤抖著的手、他的那个眼神混杂在一起,扭曲著在时雨的脑中搅著。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快要炸了。
她要窒息了,要聋了,要疯了。
但是不论她怎样张大嘴呼吸、怎样捂住自己的耳朵、怎样努力地想著令她觉得开心的事情,她还是不能从那巨大的漩涡里解放出来。她只是越陷越深、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Jing神坠落下去。她感受到的不是黑暗,而是一团雾气,模模糊糊地,伴随著真真假假的虚影,让人无法分辨,只能停在原地止步不前。
不知不觉间,她的Jing神坠到了另一个空间,似梦非梦,似醒非醒,直到急促的敲门声将她强制拉回现实世界。
她拖著沈重无比的脑袋从床上爬起,慢慢挪到房间门口。现在她才意识到,之前冲进房间的时候,她下意识地锁了门。这是自己潜意识里对自己的保护吗?是自己在潜意识里想让自己断绝和外界的联系,借此来保护自己吗?
她已经不清楚了。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很沈很重,已经难以很清楚地运转。
转开锁,打开房门,外面站著的,是一脸焦急地经炜。
“哥……”
下意识脱口的称呼,不是以往的“经炜”,而是“哥”。这是她只有在有求於他或者对他感到极为愧疚时才会用的称呼。
经炜一把抓住时雨的肩膀,急急道:“你知道一泠去哪儿了吗?”
时雨的脑子一下清醒。睡前的混乱一下子再次涌上她的脑中。她顿了顿,问道:“他不在你饭店里吗?”
经炜摇了摇头:“我去饭店,没有他的人,给他打手机也是关机。他放在房间里的行李也都被带走了。饭店的人说,他前天晚上就没有回来,但是也没有退房。你知道他在哪吗?”
时雨的脸一下煞白一片。果然、果然一泠没有回来。是自己的错,是自己逼走一泠的。她看著满脸焦急的经炜,却不知道该怎麽和他说。
因为一泠的突然失踪,经炜现在也处於手足无措的状态。他早已没有原本的冷静,全身焦躁不安。他早已冲出去想要找一泠,但是出去後他才发现,他根本无从找起。他不知道一泠会去的地方,就是连他感兴趣的地方是哪里都不知道。偌大的城市,每天在大街上来来往往的数百万人口,他又要怎麽找出一泠。特别是,他都不能确定,一泠是否还留在这里。
他不知道该怎麽办。他唯一能够想到的能帮他的,只有时雨。只是现在的他整个人都处於慌乱状态中,而使得他的判断力降低。他并没有看出,脸色大变的时雨後所包含的情绪,没有看出从一开始其实就表露得很是明显的点点滴滴,他没有看出,时雨的眼神背後所包含的深深的忏悔。
“时雨。”他紧紧抓著时雨的肩膀,用力地摇晃著她。
时雨的肩膀被经炜抓得生疼,但是她并没有任何的抵抗。她早已无暇顾及她肩膀的疼痛,她不知道,该怎麽面对眼前显然已经陷入困难的经炜。她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原来你们两个都在这儿啊。”
突然响起了对僵持著的两人而言都很是熟悉的声音。转头,却是笑容自然的任海涛。
“爸。”除了眼睛还布有血丝外,经炜的神色立刻恢复平常。但是恢复平常的也只有他的神色而已。他沈著声音和任海涛打著招呼。
“你们两个赶快换一下衣服,接下来有重要的客人要过来。”说出这话的任海涛看著两人的眼神,意味深长。
此时两人才发现,任海涛身上穿著非常正式的服装。
看著没有动作的两人,任海涛又催道:“快去吧。”
经炜看了时雨一眼,转身快步走向他的房间。逃开任海涛看著自己的别有深意的眼神,时雨快速关上门。
她知道任海涛所说的“重要的客人”是谁。
正是因为知道,她才不能逃。因为她的缘故,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一切的一切,才会脱离原本的轨道,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她最终还是没能告诉经炜。她不想要瞒他的,她想要开口的,却还是没有机会。
打开衣柜,时雨在一件件的礼服里挑选著,最终选择了一件黑色小礼服。换上小礼服,她慢慢梳顺自己显得有些干燥的长发,挽起一个小巧的髻。拿起桌上成堆的化妆品,她开始慢慢地将粉底均匀地拍打在自己的脸上,遮住脸上显得自己很是憔悴的痕迹。
她细心地描画著自己的脸庞。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给自己化妆。她并不是想要借此拖延离开这里的时间,只是单纯地不想要输给那个女人。
她终於放下手中的化妆品。镜子里,是一张干净的脸。一眼看过去,完全看不出化了浓妆。但是,却觉得看过去很舒服。
时雨打开房门,慢慢向楼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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