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快要抵达编辑部所在的楼层之时,宽敞的电梯厢里便只剩下黎暄跟另外两个女编辑。
那两个女编辑也不是没有看到黎暄,自打进电梯以来,便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着什么,其中一个的情绪很是低落,而另一个俨然就是一副安慰者的形象,时不时低声劝慰、时不时摇头叹息。
黎暄的耳力本就灵敏,即使没有心思去管别人的闲事,但还是无可避免的断断续续的听到了那两个女编辑谈论的私事。
“……本来下半年还准备去领证,现在发生了这种事情……”
“唉,劈腿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还会有第二次……”
“……毕竟也是交往了六年的男朋友,我……”
说到伤心处,那个身材娇小的女编辑甚至低声啜泣了起来,只有三个人的电梯里,气氛顿时尴尬得无以复加,然而伤透了心的人,在这种情绪失控的时刻,自然也是顾及不了那么多的。
另一个扮演安慰者角色的女编辑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靠近电梯门那边的黎暄,随即压低了声音连声劝道:“好啦,别哭了,赶快擦一擦眼泪,马上就到了……”
在电梯停下的那一刻,女编辑才好不容易止住了不断往下掉的眼泪珠子,手忙脚乱的掏出随身携带的镜子准备收拾一下憔悴的脸庞,却出乎意料的听见了黎暄微微沙哑的冷淡嗓音。
“不选择分手的话,就等着被那个不忠的男人一次又一次背叛吧。”
“……”
等到目瞪口呆的两个女编辑面面相觑的回过神之后,多日不见的贵公子助理已经头也不回的抬腿走出了电梯,只留下一个高傲冷清的背影,仿佛刚刚那一句话只不过是她们的幻听而已。
事实上,自从那天在季瑜家里负气离开之后,无故旷工了一周的黎暄很是下了一番决心才敢装作若无其事的重返编辑部。
每走一步,都犹如走在刀尖上,总是无往而不利的黎暄第一次觉得推开总监办公室的门会是一件比宿醉更头疼的事情,磨磨蹭蹭的就是不敢进去。
——不知道季瑜会是什么表情?
——恐怕已经收到了那张门卡吧?
说到门卡,那就不得不提到几天之前的事情。那天午后,独自一人回到自家公寓的黎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糟糕,不仅仅是季瑜的态度或是那个男人的威胁,更多的则是一种被人揭开旧伤疤的恶心。
只要一想到季瑜最后那句冷冰冰的狠话,黎暄便痛苦难过得无以复加,面上冷冷淡淡、无动于衷,回到家里,关上了房门,又气又恨得浑身颤抖也硬是咬紧了牙拔掉了手机电池也丝毫不肯泄露出任何一丝软弱的迹象。
从来都不会被别人言语所击倒的黎暄,这一次却被季瑜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击落得溃不成军,只因为说出这句话的人是季瑜,那个无论什么时候都温柔得像是没有脾气的季瑜,所以杀伤力才会显得格外的强大。
季瑜并不是没有脾气,只是很少去在意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或是一直都在忍耐罢了。一旦达到临界点,才会爆发出让人害怕的冷硬气场。
也许是急火攻心,又或是往事重提所带来的Yin影,当晚黎暄便莫名其妙的发起了高烧,接连几天,反反复复都不见好转。
若不是家政阿姨来打扫卫生,恐怕只知道吃药的黎暄就算晕倒在客厅地板上,也不会有人察觉。
然而这个阿姨也自作主张的做了一件让黎暄骑虎难下的事情——在黎暄输完ye稍稍好转了一些后,忙着用熨斗烫衣服的阿姨快言快语的告诉了黎暄已经帮他把放在茶几上的那封信寄出去了。
没错,“那封信”便是装有季瑜公寓门卡的那封,在黎暄还没有下定决心甚至想要反悔的时候,事情已经Yin差阳错的演变到了如今这种境地。
推门而入的时候,站在落地窗前的季瑜似有察觉的回头望来,目光两两对上的一瞬间,就连空气都变得快要凝滞起来,沉默无声的蔓延着。
黎暄想要说些什么,却在季瑜沉静且不带任何一丝笑意的目光下没有了言语。
正在此时,背后响起一阵颇有节奏的敲门声打断了黎暄复杂的心绪,只听见季瑜温和的嗓音对着门外说道:“请进。”
走进门的是一个陌生的面孔,看起来也就大学刚刚毕业的年纪,桃花眼扑闪扑闪,只是瞥了一眼脸色冷淡的黎暄,随即几步走到季瑜的办公桌前站定,露出两颗虎牙的笑道:“季总监,我是新来的实习生Austin,请问有什么工作是我可以分担的吗?”
季瑜回想起前几天迎新会上的事情,依稀对眼前这个桃花眼、一身名牌的实习生有些印象,只是微笑着把桌上需要返工的企划递给对方:“那就麻烦你把这些一一返还给各位编辑了。”
实习生笑眯眯的应了一声好,从季瑜手中接过企划的同时不经意的凑过头嗅了嗅:“咦,季总监用的是什么香水?味道好特别。”
余光注意到一旁黎暄冷若冰霜的表情,季瑜视若不见的微笑着回答道:“只不过是一般的须后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