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得笑起来,这个菲利克赛先生是个直率的人,喜怒哀乐都明显地写在脸上,跟聂唯阳那狐狸完全相反,真不知道他们怎么做的朋友。
他和善的蓝眼睛看着我,专注而喜悦:“天哪!终于能见到你了!自从洗出那张照片后,我就一直都想找到你,你知道吗?我被你那张照片迷得荤荤素素!”
我忍不住笑出来:“你是不是想说七荤八素?”
“对对对!”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上次我刚见到你,想跟你说话,就被聂那家伙打断了,后来你走掉了,我怎么问他,他也不肯告诉我怎么找到你。真过分!他明明知道我找你很久!”
我还没顾上答话,他又自顾热切地滔滔不绝起来:“你想知道那张照片的事对不对?那时候我刚上N大,已经很迷摄影,走到哪里都带着相机,有一次跟聂一起出去,路上堵车,我无聊打开车窗向外一望,正好看见路对面一条小巷里,一个女孩子——就是你啦——就那样跑出来,哎呀,我当时真以为自己看见了持剑的天使,正义的Jing灵,立即掏出相机拍下来,后来洗出照片,我拿珍宝一样给聂去看,他居然说……”
他突然打住,我问:“说什么?”
“没什么啦!”菲利克赛年轻的脸有点红,又去抓自己的后脑,“就是很漂亮之类的……”
我失笑,这人,什么心思都表露在阳光般的脸上,怎么能活到今天的?
我说:“他是不是说,那照片的女孩令他很……”本来打算说“想上”,看看菲利克赛还微红的脸,我改口,含蓄地说,“很有欲望?”
菲利克赛露出一个明显的惊讶表情:“你,你怎么知道。”
那色狼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菲利克赛阳光般的笑脸突然暗淡下来,他看着我:“呃……绿苏,你是不是跟聂……住在一起?”
我说:“我当然跟着我妈妈住到他们家了,这家伙,讨厌的要死,总算现在走了。”
菲利克赛的阳光又灿烂起来,我奇怪,他跟聂唯阳有仇么?怎么听到他走了也这么开心?
身后一声痛叫,不知我打到她哪里,手臂被松开,我抬腿要跑,突然听得底下那轰轰嗡嗡的人声瞬间消音,我的脑袋“嗡”了一声,冷汗迅速从四肢皮肤下冒出来,手指不能克制地颤抖起来,演出要开始了!
平平低咒着,又抓住了我,她说:“死心吧,来不及了!”
“不!”我使劲儿甩开她的手,往前跑,明知道喊叫也不会被下边听见,仍然盲目地大喊起来:“不要喝,聂唯阳,唯阳唯阳,千万不要,不要!”
我该怎么办?就算没人阻拦,我跑完楼梯下去也来不及了,更何况有平平在后边纠缠——除非我能立刻下到演出大厅去,我抓住栏杆往下看,那高度让我眩晕,我咬牙,要不要跳下去试试运气?
心里很清楚,这样跳下去根自杀无异,一条腿却已经跃跃欲试要跨上栏杆去。
平平自身后把我扯下来,她低喊:“你疯了?我还没想要你的命呢?”
我被她扯得倒在地上,冲她怒吼:“滚滚滚!要是他真的有什么事,我一定会杀了你!”
平平大概从未见过我这样,一愣,我翻身从地上爬起来,不期然眼角余光里掠过一抹白色。
我再抓住栏杆,脑子忽然清明,是那个!是那翅膀!那抹白色是最后一首歌里从天而降的那个演员装饰的那双翅膀!
我拔腿就往那边跑去,那翅膀在这上边,就是说,那能放下去的装置就在这上边,我可以从那里立刻下去!
跑得近了,看清楚那翅膀正放在一条悬空横梯的末端,上面连着钢绳,那些钢绳缠在旁边一只绞盘里,上帝佛祖,安拉保佑!
转一个弯,前面有扇门,从这里过去应该就能通往舞台上方的横梯那里,我喘一口气,身后一沉,平平又扑过来。
我挣扎:“滚开!”
前面那门却开了,两个穿这保安衣服的人走出来:“干什么的?这边不能随便进!”
我冲他们大喊:“快,她绑架我!快快,去告诉聂唯阳不要喝!”
那两个保安愣住了,平平来捂我得嘴:“没事没事,误会误会。”
那其中一个保安忽然说:“咦,不对,我认得你,你是聂先生家里的女佣人!”
我一看,这可不就是我来给聂唯阳送晚餐时门口的那个保安么!
那两个保安走过来,平平松了手就跑,那两个保安喊:“站住站住!”
我已经一头冲进门去。
站在那横梯尽头往下看,却正看见半幅幕布遮掩着的舞台,舞台中央有个人端了酒杯站在那里,虽然因为太高看不清楚,但那不是聂唯阳是谁?
我喊:“唯阳,聂唯阳,不要喝!”
一阵如雷掌声响起来,聂唯阳在掌声里优雅弯个身,然后把那杯酒举起来。
我急得眼泪要流出来,转身抓住那翅膀,这东西要怎么带?
旁边的扳手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