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止沙哑的声音染上了沉重的悲痛,站在这片Yin沉沉的天空下,他只觉得无比的绝望,铮铮的铁血男儿,此刻竟然浑身颤抖着,"顾子,你知道吗?在这里,黑暗比光明更加刺眼……"
顾淮南挂断了电话,久久地沉默着,猩红的眼底,浸染了一片哀痛之色。
此时此刻,离他的父亲,H市最大的慈善家,顾思源,离开H市,前往西子畔,已经过去了十三个小时。
身上的白色衬衫已经不再平整,坚毅的下巴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顾淮南一脸疲惫地回到家,意外看到歪在沙发上睡着的小女人,眼底有着浓浓的倦色,脸上还残留着深深的泪痕,电视还开着,残忍的黑色图片一张张闪过,祈祷的蜡烛闪着微弱的光,他慢慢走过去,按下开关……
从热水里出来,顾淮南感觉自己仿佛经历了一场从死到生的过程,为了不造成全国人民的巨大恐慌,各大媒体即使深入灾区掌握了太多内情,但是为了安抚人心,是不容许轻易报道出来的,可是他不一样,他每一天,都会接触到最新的灾情资料,最真实,同时也最残酷。
夏季的天气,总是很不稳定,到了半夜,外面突然电闪雷鸣,怀里的小女人不安地动了动,顾淮南立刻就醒了,她的口中发出梦中的呓语,"不要,不要……",他开始低下头,吻去她不安的泪水,舌尖尝到阵阵难言的苦涩,伸手紧紧搂住她微微颤抖着的小身子。
狂妄的闪电,放肆的雷鸣,疯狂地撕裂着原本宁静的夜空。
顾淮南几乎是一夜睁眼到天明……
早上,两人面对面吃着早餐,皆是一脸倦容,彼此相对无言。
突然,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秦枳就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吓了一跳,顾淮南伸手握了握她的手,"不要担心,是我的电话。"
顾淮南拿了手机走到阳台外去听,雨后初霁的阳光,清新平和,一如从那边传来的陆止平静的声音,"顾子,昨晚,距离西子畔五公里外发生了山体滑坡……"
声音,毫无理由地占据了时间和空间的所有,稀薄的空气,窒息得令人疼痛。
久久之后,顾淮南低低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手无力地垂下,顾淮南抬起头,看着夏阳初升的方向,镶嵌着一片纯净的晴空如洗,他的心,就像石灰被水淋到了一样,一点一点地稀释,痛到无以复加。
客厅的固话不知什么时候也凄厉地响起,秦枳接起来,就听到婆婆泣不成声地在那边说着什么,不成语句的声音似乎包含了太多的悲痛,她挂了电话,连鞋都没有穿,惊慌失措地跑到阳台,"淮南,婆婆……婆婆刚刚说,爸,爸他……"
顾淮南转过身,突然用力把她抱进怀里,紧紧地、深深地,仿佛要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一般,"我知道。"
*
"据我台记者第一时间发回来的报道,X日早上六点,西子畔五公里处的西林山突发山体滑坡,初步统计已造成十三人死亡,百余人失踪,由于山体滑坡仍在继续,救援被埋人员难度较大……"
秦教授重重叹了一口气,拿起茶喝了一口,摇摇头说,"地震强度太大,改变了山体内部构造,加上昨晚又下了连夜的大雨……"
"是啊。"秦母目光又放到电视上,也轻叹了一声,"偏偏唯一能进入西子畔的公路又刚好在西林山山脚下,现在整条路都坍塌了,而且听说灾难发生时还有几辆从其他地区前去支援的汽车刚好走到那一段……"
秦教授也颇有感慨地说了一句,"天灾人祸,想躲也躲不过。"
秦母站了起来,"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去做饭。"
家里只有两个人,加上这几天心情有点低落,秦母也只是炒了几个简单的菜,把最后一道豆角炒rou片装盘后,她又拿了勺子,把海带汤舀到碗里,突然,听到秦教授在外面大声喊了一句什么,语气透着令人心焦的急切,手一个不稳,白色的瓷碗摔到地上,碎了一地……
秦母也顾不得这么多,连围裙都没解,急急地跑了出去,看到秦教授一脸急躁地在客厅踱着步,连忙问,"怎么了?"
秦教授抓了一把已经微白的头发,指着电视,声音有无法说出的痛心,"是,是丫头的公公啊!"
秦母的目光落到电视上,一种沉痛的感觉突然攫住了她的心,那一行行冰冷的排列,宛若最尖锐的刺刀,瞬间刺痛了她的眼睛。
该次山体滑坡中初步确定的遇难者名单:顾思源、林山清、白灵……
那一个晚上,那一条下着大雨的公路,似乎聚集了世界上所有的不安和森然。顾思源一行人坐在车里,连日来的行程让他们疲惫不堪。除了车窗外呜咽的雨声,在冰冷的梦中,他们突然被一阵巨大的震动惊醒,隔着稀薄的惨白惨白的路灯,他们看到前方的路上,大大小小的石头像乒乓球一样跳起来,砸在他们的车上,发出绝望的砰砰声,不远处的小山开始像下暴雨般抖落碎石……
路灯不断地倒下,无尽的绝望和黑暗像湖底的冷泉一样蔓延出来,这一条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