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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吴葭幽幽转醒已是快到晚饭时间,她洗了把脸走到餐厅,着实被一桌子的菜吓了一跳,赶忙问:“你这是干什么啊,就我们两个人吃,要不要这样浪费!”
“谢谢,这里一共有三个人,”洛旸指指吴葭的肚子,“记住,你吃的饭是要养活两个人。”
吴葭不禁笑出来,调侃道:“谁要以后是你老婆别提有多幸福了,居家型好男人,估计你老婆要是怀孕你会辞职吧。”
“你倒是说对了,”洛旸也顺着说,“这种可能性非常大,我对你都成这样了,更何况等我有了家室,多谢夸奖啊!可就怕到时候我想不干了,老大他会不同意啊……”
说完话洛旸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因为任何关于连天何的词语都是尴尬气氛的触发器。果然,吴葭本来一张笑脸马上就收敛,默默吃饭不再作声。
洛旸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会越说越乱,现在这种情况,沉默是金。
吃完饭,吴葭就钻进洛清的房间。
她关了灯,在床上摆成大字,耳朵里塞着耳机,音乐设定为随机播放。如果不听歌,她耳边就会有幻听,和很久之前遭遇到的情况一样,是让人浑身不舒服的机械声。
刚才她才躺下来的时候,那个声音就在耳边嘲讽的说:“你就是个虚伪、胆小的女人,你怎么不敢当着他们的面大胆承认你就是那个搅乱关系的人呢?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你觉得自己从来都不应该是个坏人,你这么可怜,是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怎么会干坏事,对吧?”
她立即捂住耳朵,可那个声音继续在说:“你还看不清自己么,最开始依赖连天何,然后是依赖洛清,现在是洛旸,你用脑子想想,这一年多来什么事情是你自己一个人独力完成的,没有吧,那你凭什么要得瑟,要走就快点走,不要找任何借口,你还嫌自己给别人添麻烦没添够啊!”
这种话吴葭一点都不想听,那不是实话,她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她不是害怕干坏事,也不是不能自己做决定、自己做成事情,只是,只是……
她不知道要如何辩解,有个地方被卡住了,她一时没想到要如何说,反正那个机械的声音说的话是完全错误,她不是那样的人!
带上耳机之后总算消停了,可她一点也睡不着,今天可是连天何的生日,她还没跟他说生日快乐,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收到那个丑陋的礼物。
可是现在可以跟他说么?会不会让乱他们一家三口的气氛?或者,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祝福?
吴葭辗转反侧不得安宁,脑中各种问题接连闪现,逼得她只能用枕头蒙住脑袋,可情况只好转了一阵,问题又全部卷土重来,一刻都不肯让她安生。
她实在没办法,只能屈服于内心强烈的愿望,拿出手机颤巍巍在短信收件人那里流畅的输入连天何的号码,然后在信息输入框里输入:“馒头爸爸,生日快乐”,然后小心翼翼按下发送。
她凝神屏息等着漆黑的屏幕又一次亮起,可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心的手机没有一点动静。
要在往常,吴葭有一千一万个耐心等待,可是今天她就是很着急,没有回复她就要乱想,一乱想心就会跟着乱,心乱了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地方是舒坦的,不管在床上如何翻过来倒过去都找不到舒服的睡姿。
就在她已经在床上呆不下去,整个人缩到了床下,背靠床边呆呆盯着放在地上的手机时,屏幕骤然亮起来,提示有一条新的短信。
点开来一看,她心跳差点没爆表:“我认识你?”
他果然还记着白天自己假装不认识他的事情,要不要这样小肚鸡肠……
当然,吴葭只是这样想想罢了,要解释清楚还是得通个电话才行,于是她只好鼓起全身上下的勇气,做好所有心理准备,拨出了连天何的电话。
等了很久,耳边一直是节奏固定的“嘟嘟”声,在她打算挂掉重新再打一遍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起,连天何一如既往平稳而带冷气儿的声音格外清晰:“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馒头爸爸,我错了还不行么……”吴葭受不了突然变得格外客气的连天何,只能求饶,“我装不认识你是因为我还没来得及跟裴沛姐说我认识你,我怕和裴沛姐的关系会变得很尴尬,你被夹在中间不好做人。”
“你倒是挺会为我着想的。”
一听这话吴葭更心虚了,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了:“我,我,我只是,只是……”
“不管你只是什么,我只希望你可以面对现实,逃到洛旸那里就有用了,要是没有洛旸怎么办?你觉不觉得自己很幼稚,你是个成年人,完全可以自己决定一切!”
连天何像是一个在斥责处于青春叛逆期逃避现实的女生的父亲,吴葭被说得心服口服。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送我的究竟是个花瓶还是个杯子,亦或许是个笔筒,口味真实有够独特的,谢谢,这份礼物特别有意义。”连天何把东西拿到桌上,一只手缓缓勾勒着它的轮廓,语气骤然又变得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