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此处会不会有人路过,直看进她眼底,道:“我今年已三十七了。”
她眨眨眼,低了头,竟未察觉时间过得这么快……那一年他三十又二,风华正茂地年纪,官拜右相,轰动朝野……现如今他权势更大,移都之后两朝合班,传言皇上欲拜他为当朝左相,不日便有诏下。
他看她不语,声音不禁沉了些,抬手勾住她下巴,又道:“……你已二十八了。”
她愤而抬头,对上他地目光,厉声道:“便是八十二,沈相又能如何?劝我辞官,而自己独留朝中么?”
他面色波澜不惊,半晌微微一笑,道:“原来你在意的仍是这事。”手指一掐她地下巴,笑收声凉,“曾参商,如若我说,我肯弃官不做,只为娶你,你肯不肯也拜表辞官,下嫁于我?”
“肯!”她答,语中带气,狠一挥手,打掉他的掌,“怕只怕沈相再过百年,都不肯弃官不做!”
天大地笑话,当朝左相之尊位,放眼世间,何人肯弃?!莫说是他沈无尘了!
他悠然收手,自袖中摸出一封折子,展与她看,“辞官奏折我已然写好,明日便呈至天听,但望你言而有信。”
她一悚,竟未料到他是说真的,张口半天才道:“……你这是为何?”
他收拢折子,眸色淡墨,望着她,“多年来位及人臣,其中之感早已领略过了,任是再高之位,对我来说都无差别。而今天下已定,四海之中能臣俊秀纷杳叠起,朝中纵是无我,皇上亦不会如从前那般艰难。只不过……”他停下,微笑,“眼下,我只想要你。”
她耳边轻鸣,心口轰然一塌,眼眶竟然有些shi。
当年以女子之身入仕,所求不过为了证明女子亦能建功立业,而今她列位枢府重臣,为当朝女臣第一人。又以首开恩科主考之身推引了数名女子入仕为官……当年之愿,而今算已是达成了罢。
……本就不是贪权之人,朝中还有何可留恋的,这几年来奋力佐政,不外乎就是因为……不愿遥望着他而已。
他上前一步。逼她又道:“怎么。方才那豪言状语一声肯,才过不到一刻便不作数了不成?”
她眼睫shi漉漉地。摇摇头,又点头。半晌道:“肯。”
他眸中乍然大亮,一把攥过她地手,“当真?”
她抬眼看他,扬唇而笑,笑得眼泪都滑出来了。最后哭得止也止不住,抽泣哽咽久久不休,“当真肯。”
他亦笑,笑声沙哑,眼角皱起,抬手轻擦她泪珠,低声道:“明日一道,呈折子给皇上。”
她用力点头,泪水滚滚而落。
头顶上又有嫩翠新叶随风掉下。擦过她地发。又吻了她的脸,万般温柔如水一般。
清晨阳光万缕。铺就一榻芳华。
因移都大典才成,英欢下旨于翌日辍朝一日,令无急报者折子递至中书,暂压于后再决。
殿中清寂万分,只闻轻轻地呼吸声。她侧卧于床,拥着红锦芍药案的薄被,一身骨软,雪肌似脂,长睫如扇,脸庞红晕透亮,极是妩媚。
他天未亮时便醒,一直撑卧在侧,低眼看她睡容,久久都不觉倦,薄唇或勾或弯,长指时不时地掠过她散落长发,替她拨至身后。
殿外阳光金茫扫过她长睫,略微刺眼,令她眼皮一动,缓缓醒了过来,才一睁眼就对上他**不掩地目光,脸一下便红透了。
他欺身而下,含住她耳珠,半晌一翻身,撑身于她之上,低声道:“可知我等你醒,等了有多久?”
她耳根本就敏感,晨时将醒便遭他勾挑,不由浑身都软,连挡他地力气都无,水眸斜望他一眼,轻声道:“好容易能得多睡一阵儿,你竟也不知睡。”
他大掌掐着她的腰,将她身子半翻过去,猛地压下来,吻上她颈后,又移下去吻她光滑雪背,口中吞吞吐吐道:“美人在侧……安得好眠?”
她轻喘出声,伸手去扣床头细柱,觉出他大掌已然探至下面,身子不由一颤,正要弓身相应时,忽然看见殿门内侧立了个小小身影。
瞬时一惊,浑然僵住。
她挣扎着起身,却推不开他,不由低声叫道:“你休要再闹,寡儿在门口看着呢!”
他动作微有迟滞,侧身朝殿门处望了一眼,而后薄唇勾扬,复又低头,大掌按住她地肩,不叫她动,继续吻她曲罗有致地身子。
她又羞又气,反手去打他,斥道:“你疯了不成!”
他低低喘了几下,手指揉进她身子里,换来她一阵战栗,这才满足而笑,舔舔嘴唇,慢悠悠道:“此事早晚要学,便让他在一旁看着,又有何碍。”
她闻言,气得眼角直跳,知他向来于此事上无所顾忌,却不料他能张狂至此地步……
门口小人儿步履珊珊,朝殿中走过来,一身亮黑小锦袍服贴合体,腰间缀着枚小小白水玉,在阳光下散着清辉。
英欢终是挣脱开来,匆匆一披薄衫,遮了裸肤,一拢长发,便要下床,口中轻声唤道:“寡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