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上像是有些乌云似的,就叫儿子李贵去取了两位小主子的木屐跟雨披伞帽来预备着。
侍书见宝玉也剩下了一截甘蔗,就拿来给李嬷嬷,“嬷嬷,您吃吧,最近难得吃上一回。”这东西可以做成糖,像这样粗壮鲜灵的也少呢。再说太太见小主子们在换牙了,把这东西都免了。虽说能出去见着也有人卖,却也怕主子瞧见眼馋想尝,她们这些服侍人,自然也就吃不着了。
“好,姑娘客气了。”李嬷嬷虽说是宝玉的nai娘,却半点不敢有以nai母自恃为高。太太打从二爷出生,除她病了,一日都没离过她的身边,怕养歪了二爷的性子,贾家这样的贵族人家,硬生生一个丫环小丫头都不给放,看得跟眼珠子一般。三姑娘的nai娘没看住,有两回纵了三姑娘的丫环随意打烂东西,就被太太换到外头去了,她如今跟儿子都在二爷身边,又体面又风光,哪敢不小心呢。
而此时的王桂枝正双手翻飞得打着毛线,别的她是真不能了,什么穿针绣花,两辈子加起来她怕是都不成了,可勾针打毛线,做个围巾手套就是个拼接的毛衣,还是能行的。也不知道怎么的,虽说她病好了,这见的人反而越发少了些,以往总是递贴子亲自来见她的管事们还有像是从山西来乔岩雪似的商人们也不来了,难道到了某种经济生活发展的瓶颈期?不过看着彩云彩霞们按时收到了各项汇报,又觉得不像。
倒是贾政比以往是更加忙碌了起来,又不知道是哪个官员在他面前秀了恩爱,明里暗里得让她给做个什么帕子荷包坠子什么的。可她哪里会呢!王桂枝别的都没像这种事这样着急过,她要是会,早做给他了,她不是偷偷试着在元春的绣棚上扎上两针,结果一看就不成样子,那岂不是一下子就穿了帮?这做针线活,还能是一下子就手生全忘了的?
还好总算是天无绝人之路,她瞧见金钏玉钏在给她搓线编络子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她不能打个毛线嘛!别的花针她是不怎么会,可当初打毛衣自己勾棉拖鞋却做了好几件呢。再说这东西如今怕是也没什么人会,她就是错了,别人也不会马上就瞧出来,这就能糊弄过去了!
“太太真厉害!打得真好看!”就那么两根简简单单的小竹棍儿,怎么在太太手底下,就能慢慢变成柔软的织物呢。金钏服得不行,太太不过是看她跟玉钏编了些络子,就能想出这样的主意,比她们之前听别人说织毛毯的还要厉害!
……王桂枝简直是受之有愧,赶紧岔开话题,“宝玉美玉怎么还没回来?圆圆都回来了。”虽说只差了一年,完全可以让他还是跟宝玉美玉在一处,可王桂枝还是有些残忍得将他跟两个哥哥姐姐给分开了,让他自己去上幼学。因为她发现,圆圆自己对于朋友这样概念非常淡薄,可以说是完全不在乎他自己有没有玩伴。这可能是他打小就有哥哥姐姐带的关系,但做为母亲,她不能光看着兄弟姐妹们感情好就算了,他们自己还是要有自己的独立空间的。
圆圆在一边吃着点心,听到母亲说起他来,便高兴得晃了晃自己的小脚。
“刚才李嬷嬷打发李贵回来取了雨具衣裳,也说了正在用功念书呢,怕是要晚些才能回来。”彩霞道,见太太点了下头,捧着手上有些已经选出来的杰出名单,她有些不解得问道,“太太,您当初不就是想让二爷三姑娘好生用功读书嘛,就是要奖励这些人,也犯不着这样兴师动众,到时候您还要亲自见他们,跟他们说话呢?”用得着给他们这样大的脸面吗?
王桂枝这才停顿下手里的动作,她努力想跟彩霞解释,却发现只怕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彩云就拉了彩霞一下,虽然她们跟了太太这么久,太太但凡有事也从不瞒她们,这些年来不说长了多少见识,增了多少学问,可真要跟太太比起来,她们还是差得太远了。就像是同样是一颗树,她们只能看到那树有多高,可太太却能知道那树为什么能长得那么高。
在看到宝玉见自己偶然调制胭脂口红时候王桂枝就开始上心,见他充满兴趣,兴致勃勃得想要自己动手的时候,王桂枝不免有些警惕起来,这毕竟是曹大家用警幻仙子明示了天下第一yIn!虽然鲁迅先生也说过,悲凉之雾,遍被华林然呼吸而领会者,独宝玉而已。她相信在自己的身边,宝玉应该不会有那种完全叛逆的性格形成,但一知道他的成绩并不是很好的时候,王桂枝还是决定要插手这方面的教育了。
宝玉天分高明,性情颖慧,她要是像原来的王夫人跟袭人一样死压苦劝,怕都是不行的,只有另辟新径。
刚巧她有了空当,好生思索了一段之后,早在山西就开始修造的海船终于完工了,有了这个契机,她便想出了以出众者选拔来汇聚众人给海船开彩的主意。后来是越想越觉得可行,一来能试探宝玉美玉有没有这等自发向学的心思,二来可以进行一次良性的竞争,三来让更多人看见大船的好处,到时候希望能涌现出一些自愿出海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能够有求必应的我就写~
不过我能不能看到有多少人愿意看呢?(就是这样的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