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慌别急,别忙着哭,仔细把事儿说清楚了。”
王子炅看姐姐听了也是眉毛微抬,心里那份焦急忐忑稍放下一些,就开始讲述薛蟠的一路“快活”生活。
——“蟠儿打从上了京,一开始的时候,老爷病情不明,他也跟我们一样日夜担心,直到老爷醒转之后,虽然未能如以前一般行动自如,但家中事务他渐渐都能了解处理得分明妥当,只是仍要细加保养,大家心里都松快了很多,蟠儿也就能时常出去玩。”
“嗯。”王桂枝听到这里倒还觉得正常,毕竟薛蟠也就十来岁的年龄,好容易父亲病好转了,原以为是要自己当顶梁柱结果不用了,他本性也是活泼好动的,怎么可能再安安静静得呆在王府里。
“因他每次出门都有人陪着,同时每隔几天都会按时去哥哥请来的先生处学习,加上哥哥一回来的时候,蟠儿也总能在家里听从他的问示,就连每日晨省问安都是规规矩矩,我就以为家中经过这场大变,蟠儿他学好了。”王子炅苦笑着,谁能想到,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这些她以为的安份,不过是蟠儿用来蒙混她的罢了,“原来他一出了家门,就像那没了绳子牵的马,东逛四窜,还怕别人撞见,像是真味馆、杂坊集还有万物商会、万通物流等地方就一概不去,专找那些亲戚朋友们都不知道的地方。也是我管教无方,他身边的小厮个个都只知道听他的话,跟着他去胡闹,竟没一个人肯告诉我蟠儿在外面只知道寻鸡逗狗,竞赌为乐!”
王桂枝轻轻叹了口气,“他刚刚去,赌坊看他是新人,会把他的胜率提高,反正一开始的时候,谁也不敢下重注,就算是赢了也没关系,之后渐渐摸出他的底细来,知道他有钱,也不会立马瓮中抓鳖,而是会先派个他们的挡子上来跟蟠儿交往。”
“先成为了蟠儿的朋友,有了这个朋友之后,蟠儿前期说不定运气还会很旺,就连跟着他的人也赢了不少钱,我说的对不对呢?”这种套路,贾珠一开始在山西也碰过到,只是赌坊的当家人一知道他是布政司大人的公子,吓得腿都软了,根本不敢再继续套下去,直接派人把已经跟贾珠称上“朋友”的家伙捆起来送到了她跟前三跪九叩得认罪。
她就停了贾珠半年的月例开销,让他跟着朋友去见识一下。后头的事就更容易了,酒rou朋友引着,赌场开着,把你的身家底细都摸出来之后,赌坊会看情况调整你的胜率,反正他们只会细水长流引着你往里面送钱,但要是你自己越赌越凶,越凶越赌,他们也只会乐见其中,至于到了最后你是不是成为一个赔家子,家里的人怎么过活,他们才不管呢。
王子炅尴尬道,“姐姐说的极是。”
“我还知道,蟠儿他虽然去赌,但对他来说,那些输赢银子,还不如在赌场里得到朋友们一呼百应或者是斗鸡斗狗打起来Jing彩,再说他输的那些钱,对于你们薛家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不然也不可能一直以来都瞒得住你了。”王桂枝直白道,“妹妹,你就直说,蟠儿是怎么得罪上人吧。”
“是,都是我太过于放纵了蟠儿的缘故。”王子炅不得不承认,“斗鸡跟斗狗难寻,而且目标太大,蟠儿就寻摸上了斗蛐蛐,这东西小巧,还能挂在身上,随时都能玩乐。”一想到那时候他说要想,自己还笑着答应,让账房给支钱,她不由痛苦闭了下眼,恨不能回到那时候抽自己两下,明明在金陵让贾家退学的时候,她就说要下狠心管教蟠儿的,结果……
“得了两只上好的蛐蛐,他也安份了一段时间,只是有天他正跟别人斗赌。那人的蟋蟀一下子被蟠儿的青头大将军给咬断了头,急得不行,抓着蟠儿就让他赔蛐蛐。看他着急跟房子走水似的,蟠儿自己赢了,只说不要他的银子。可那人却是不依不饶,说宁愿给银子,反倒要蟠儿手上的蛐蛐。”王子炅叹了口气,“蟠儿的性子,姐姐您可能也是知道一点儿的,他如何肯依,更要那人把输的银子也交出来,那人拍着桌子跳脚跳,银子想要多少都行,定要让蟠儿赔只好蛐蛐给他。两人是闹得不可开交,就在那时候,就有人出来打和,那人抓住来人就道,正好,雨村你来了。你快让你家亲戚把蛐蛐交出来。”
……
不是,这个雨村,莫非就是贾雨村?
王桂枝正要再细问,就听到有人惊慌得来报,“太太,老太太请您马上去荣禧堂呢。”
“可说了是什么事?”王桂枝有些奇怪,这个时候叫她去有什么事吗?
那人也急了,就进来跪着道,“太太,刚才珍大爷过来了,说是在广西那边出事了,好像云南那边也是……不但是老爷被急诏入宫,大老爷方才也被太监叫了进去,东府那边的敬老爷也……”
“什么?”
这可比薛蟠闹的事要大多了,王桂枝也顾不得薛姨妈了,直接站起身来就道,“备马,我马上过去。”
“是。”
王桂枝下了马,一路小跑进了荣庆堂,就看到贾母早已经在门口倚柱而望,见着她来已经是泪水涟涟,“你可听老爷说了什么?”
“老太太别着急,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