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中国人是信仰祖先的,相信尊奉祖宗能给自己带来好运,如果某人公开蔑视自己的先人,他马上就会在现实中寸步难行。从这个道理上讲,祖先具备了影响现实的力量,所以祖先就是信仰。”
范哲有些不以为然,“祖先崇拜是一种原始现象,在全世界都普遍存在。
把这个和信仰等同怕是不合适吧。”
“好吧。”韦石显出一丝无奈的表情,“本来我不想说的,如果你觉得祖先不算是信仰,那金钱呢?”
范哲愣住,但立刻发现他竟然无法反驳韦石。一样事物能被称为信仰,它必然在信仰者心中代表着强大与支配力。从这个意义上讲,韦石的这番话道出了真相。一时间范哲竟然有些迷糊了,一直以来他总以布道者自居,以为世人都是迷失心性、游戏人生的羔羊。但依韦石所言,世人其实自有心性,而且坚如磐石。
范哲突然想起一件事,“石头,你编的打架程序怎么样了?谁赢了啊?”
“哦,有限复仇者赢了。”
“什么复仇者?找谁复仇?”范哲不明就里地问。
“是这样。我用程序模拟人类的社交行为。有些程序喜欢主动攻击其他程序,而有的则更愿意和平相处。这些程序可以复制自己的后代,经过很多代之后就可以观察哪种程序占据优势。”
“听起来很有意思。”
“这个课题有很多变种。我演示一下简单的踩脚程序给你看。”韦石点击了一个图标,屏幕上立刻显出一张布满细格子的图像,“你看,假设这就是广场,上面有很多人在散步,喏,就是那些有颜色的小点。红色的家伙只要碰到别人就会踩对方一下;绿色的家伙从不踩人,如果被某人踩了,他以后就会有意识地躲开这个人;而蓝色的家伙不会主动踩人,但是一旦有人踩了他,他就会千方百计不断寻找这个人来复仇。我把这三种人分别称作恶人、善人、复仇者。每个人都有一个初始分,如果两个人友好碰面一次,双方都加 5 分,踩别人一次加 10 分,被踩一次则扣 10 分。分数扣完者就被淘汰掉。”
“听起来倒是和人的社会蛮像。”范哲感慨道。他盯着那些四下闲逛的小点,觉得亲切了许多。这个广场似乎很大,现在处处都在发生着碰撞,“这么说蓝色的就是复仇者,它赢了?”
“胜利者不是它。”韦石平淡地摇摇头,“为了拉近与真实世界的距离,每个人的行为被赋予了百分之五的随机性,也就是说,这些人虽然隶属于某个特定性格族群,但其行为有百分之五不受初始规则限制。”韦石笑了笑,“这就像生活中的一些老好人也会偶尔干出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这些程序如果经过一段时间还存活,就会繁殖出下一代。而这种随机的行为偏差会遗传给新一代,并且可以累积。”
“那胜利者到底是哪一种啊?”
“我加快时间进度,你自己看吧。”韦石点中了一个图标,屏幕上的那些东西开始疯狂地运动起来,不再是单个的小点,更像是一条条跳荡的短线。
“各族群都是十万个体开始,加上随机偏差,需要的计算量非常惊人,好在现在这台机器性能不错。当然,也就是处理这种简单的规则,如果情况再复杂一些,它也处理不下来。”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韦石恢复了程序的正常显示速度,屏幕上小点的总数量大致还保持原样,但基本只剩下一片蓝色了,偶尔有稀疏的红点和绿点飘过,像是些心有不甘的幽灵。
“蓝色的是胜利者呀,你怎么说不是呢?”
“它们是复仇者的后代,但是,它们的行为发生了变化,准确地说,是多了一个行为准则。初始规则里它们应该不断找仇人复仇,但是,这种无休止的复仇者却并不能成功地生存。结果在变异中产生了一种新的复仇者,如果有人踩了它,它一定会寻找对方复仇,但次数仅限一次。如果对方不再攻击,则它也不再寻仇。如果对方再次攻击,则它也再次还击,次数仍为一次。
就这么一点儿的改变,经过许多世代的选择,这种特殊的复仇者成了最终的胜利者,我称之为有限复仇者。”
范哲若有所思地说:”《旧约·申命记》第十九章的最后一句,神告诫人们说‘要以命偿命,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其实就是赞同复仇,而且还规定复仇应该是程度等量的。看来这正好和你用计算机推演出来的结果吻合。一个禁止复仇的世界看似宁静,但在那样的世界里善良将被扼杀,而邪恶却享受安逸。复仇虽然不能挽回冤死者的生命,但却能阻止新的邪恶产生。
上帝啊,您的智慧真是让人敬佩。”范哲在额头、胸前画着十字,“下次布道会我一定要专门讲讲这个事例。谢谢你,石头。”
韦石愣了一下,“唉,这可不是我发现的。这种战争程序最初是为了研究博弈论中的课题发展而来的。从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博弈论者一直在研究‘战略’‘威慑’和‘大决战’,提出了很多观点。我只是在程序中加入了随机变化和遗传算法,加以验证。”
“但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