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娘,真真都算不清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她过的很好,梅鹤鸣心里不怎么乐意的承认,他的宛娘离了他,依旧过的很好,甚至可以说更自在了。
梅鹤鸣守在墙头这几日,也仿佛重新识得了他的宛娘一般,宛娘还真是个安贫乐道的性子,日子过的平常又安稳。
一早起来,她会围着院子走三圈,她走的不快,但总会走足三圈,然后抬抬胳膊踢踢腿而的做一些古怪的动作,先开头,梅鹤鸣还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但见她气色越发好起来,才放下心。
走完了三圈,便去院侧的灶房烧火造饭,继而跟老陈氏两人在院子里放上桌子,吃早上饭,粗茶淡饭却香甜无比,至少梅鹤鸣觉得,应该香甜无比,想想自己还没吃过宛娘亲手造的饭食呢,平日在家时,她给他捧上一盏茶,他都怕她累到手,哪里舍得让她下厨呢。
吃过饭,日头也大了起来,便收拾了回屋,这时候梅鹤鸣才从墙头下来吩咐摆饭,每每瞧见桌上Jing心造的饭食,却半点胃口全无,粗略吃些,就又去墙头趴着等。
寻常日头起来之后,宛娘便绝少出来的,但偶尔也会出来一两遭,为了这偶尔的机会,梅鹤鸣往往趴上大半日,好在如今早过了端午,天气也热上来,便是宛娘不出来,也会在西屋里的炕上做活计,有时会把窗户支起来,梅鹤鸣便能瞧见宛娘了。
或在窗下做针指,或描摹花样子,或堆那些纱绢的花儿,有时还会写字,每每见她垂首写字,梅鹤鸣便会想起自己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教她写大字的情景,心里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只不过她写了些什么?自己仿佛没教她识几个字,梅鹤鸣真是好奇的不行,掂量着是不是哪天趁宛娘睡晌午觉时,偷摸的翻过去瞧瞧。
吃了晌午饭,宛娘惯例会歇午觉,这一觉直睡到日头渐坠,裁起来收拾着洒扫洒扫院子,收拾了花匣子让老陈氏提着出去,宛娘便搬个胡凳坐与院中凉快的背Yin处接着堆那些花。
她的手生的巧,纤细的指头捏着绡纱薄绢,不大会儿便能堆出一朵新鲜的花来,只她头上却始终青布裹发,别说簪环,连枝花花都没见戴过。
梅鹤鸣有时总会想起首一回见她的清净,那时节也如此,身上穿着旧衫裙儿,头上裹着青布巾帕,却越发显得一张小脸素净净清凌凌那么好看。
周存守有回吃醉酒还问过他:“瞧着你那心尖子姿色并不出挑,怎的你就如此上心了,简直跟魔怔了一样?”
或是各花入各眼,梅鹤鸣一点不觉他的宛娘姿色寻常,这模样儿,这身子,这性子……他越瞧越稀罕,入了眼,钻了心,恐这一辈子都丢不去了,若论因果,或许自己前生欠了她,这一世她来讨债的吧!
待老陈氏回来,两人吃了晚上饭,会在院子里纳凉说话儿,这是梅鹤鸣最喜欢也最痛苦时候,喜欢是因为往往宛娘会说些心里话,从她的只字片语中,梅鹤鸣能猜度她的心思,痛苦是因为入了夜,藤蔓间总有蚊虫滋扰,便是他身上戴着驱蚊的荷包香袋也不管什么用,被蚊子盯了满头脸的包,痒起来,也不敢挠上一挠,真不知受的什么罪。
实在忍不住手,刚动了动,就听那老陈氏问道:“这些日子了,也没问过你,如今你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大起来,待将来落生,没个爹也不像回事,记得你跟我说过,原是个寡妇,被恶霸强抢了去,好容易才逃出来的,那这孩子的爹是那恶霸了?”
梅鹤鸣听到此处,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合着自己这么疼她,宠她,依着她,哄着她,最末了还落个恶霸的名儿,自己在她心里难道就没半点好处不成吗?
思及此,哪还顾得痒处,竖着耳朵听宛娘如何答应,若她真敢说自己是强盗,这就下去抢了她回去。
却听宛娘轻轻的道:“若认真说来,他虽霸道了些,对我着实不差。”
梅鹤鸣听到此处,心里略平了些,暗道,还算她有些良心,那老陈氏又道:“若他对你不差,你怎逃了出来?”
宛娘叹口气半晌才道:“他虽待我不差,却不是我要的,或许该说,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有什么圆满的结果,虽不大清楚他的底细,但也略省得他家世显赫,前头的娘子虽去了,府里却侍妾成群,外头还不知有多少妇人相好,我也不过他一个外室罢了。”
梅鹤鸣听了这话,心里不禁憋屈上来,自打有了她,府里的侍妾可不都丢在一旁了,他何曾沾过一手指头,外头哪还有什么妇人,只她一个罢了,说什么外室,自己要娶她做个正经二房,她可应了吗,不是因为这儿闹了一场,才落得如今这般境地吗,自己本打算着,娶了她家去,日后便不续娶妇人进门,她还不是跟正头娘子一样,只缺了那个名儿罢了,她还要什么结果。
老陈氏道:“他难道就没想给你个正经名份吗?”宛娘微微苦笑:“他想娶我过去做个二房。”老陈氏拍手道:“还算有心,想他若是世家子弟,能娶你做个二房已是不易,你怎不应他?”
宛娘知道,自己固守的东西,这里的人大约永远不能理解,但小老婆她不当,死也不当,况,梅鹤鸣浪荡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