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什么?”
“只是,这再引之人,便只能被当成一具容器,非死不可了。”
众人都倒吸一口冷气,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谁都不想死。郭老夫人“哇哇”哭了几声,跪地祈求道:“如此,如此,还请仙人将那厉鬼引赵氏身上。”
才刚郭照被鬼怪缠身如此凶险,老太太也不过是惊恐而已,如今见自己儿子受此折磨,恐惧都不顾了,一心求儿平安。郭老夫人这话一出口,郭秉直顿时觉得老脸挂不住了。他一声最看重名声,岂能背负这等偏爱儿子苛待儿媳的恶名?于是郭秉直老爷子大吼一声,“浑说什么?儿是你亲生,媳妇便不是自家人了吗?”郭家的几个儿媳看了看自己的婆母公爹,不自主的朝两侧挪了半步。彼此看了看,心中难免起了兔死狐悲的凄凉。儿子是亲生的,媳妇是自家人——此话倒是没错。可是,很显然啊。到底还是差了一个档次。郭老夫人此刻可顾不得什么名声脸面,她只要儿子,“我儿被鬼上身,全是因为要替那赵氏。如今我儿凶险,她身为妻子自然是要以身救夫。”
何岫眨巴着眼睛看了看郭秉直和郭老夫人,又看了看气愤的郭家众儿媳,知道再胡闹下去,事情容易搞砸。替赵氏出头这样的小事可不能同他心中的“大事”相提并论。因此故弄玄虚的掐着指头道:“何某才说过了,女子属Yin,并不适合接此火烛。如今这般情形,尔等勿慌,待我请蒋公示下。”
空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蒋仪安粗声粗气的道:“须得请某年某月某时出生的男子来接此火烛,令郎令媳才可安然无事。”
四下里,郭家众人窃窃议论了一番,均无法得知这人是谁?最后还是老管家一拍大腿,“这人不就是后花园修剪花草树木的郭狗子吗?”
“既然知道姓名,那便好办。待何某唤他前来接火。”夜风微凉,吹起何岫的衣角发丝。他面容俊美端庄,仪态风流,举手投足无一不美。就连郭秉直此刻也呆呆的想,这仙人名副其实。
如此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名副其实的骗子何岫心里不由的开始嘀咕:死鬼七郎你可快点把那郭狗子的尸身带来啊。再不来,他施展在郭逊之夫妇身上的法术就要失灵了。到时候他无法收场,也绝对不让你这野鬼好过。正在腹议,眼见人群之后一个“人”影晃晃荡荡,同手同脚的“走”了过来。正是已经到了人寿,才刚新死的郭狗子的尸身。
何岫心中一喜,当即大喝一声,“郭狗子,速来接火烛。”
众人让出一条道儿来。郭狗子闭着眼睛似在熟睡,一路僵直的走一边直通通的伸出手臂来,就要接火烛。郭秉直先前心疼儿子,又顾忌名声,如今心里坦然的多了。一个家奴而已,大不了多费几个银钱好好安葬了。
郭逊之身上的火焰还在烧着,他疼的满身打滚,一会喊爹唤妈一会喊神仙救命,丝毫没有诗书之家,稳健君子的风范。蒋仪安飘在半空心里一阵阵的烦躁,眯缝着眼睛,突然吹了一口气,那业火被吹的高涨了几分,燎的郭逊之一阵窒息,声音顿时熄了。
郭秉直一张老脸红里透着青紫,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气的。若不是此刻郭逊之被“厉鬼”附体了,他真恨不得用鞋底狠狠的抽他一顿。郭老夫人此刻却一心只要救她儿子,哪里管自己儿子是对是错,她跪在地上连连叩首乞求道:“求神仙救我儿子。老妇愿意用余生供奉仙人长生牌位,一辈子感激您大恩大德,来生做牛做马报答仙师。”
何岫眯缝着眼睛背起手来,端着“神仙”的架子,不理不睬一动不动。蒋仪安忍不住隔空传音道:“我说神仙郎君,这一生一死俩壳子太沉了。小鬼儿可要支撑不住了。”何岫这才面露微笑,挥袖将郭逊之身上的火焰收入手中的火烛上,递给郭狗子。蒋仪安连忙Cao控着郭狗子的手接了。
那厢才刚接稳当,这厢何岫已经由口内吐出明珠,化为珠剑。风猎猎,吹起何岫身上的宽袍大袖,发丝衣角,何岫面上庄严正义,手中仙剑发出熠熠光芒,一时间剑气凛冽,骤然劈在郭狗子头上。郭狗子身子晃了晃,头上一股黑烟挣扎着扭出来,片刻后又向两边分开,陡然变成了两片。何岫挥动衣袖,郭府的人只觉得一阵香风拂面而来,众人忍不住深深嗅了一口气,顿时荡涤了身心内外的Yin霾瘴气,只觉得目明神爽。再看那黑烟,早不知道何时烟消云散了。
郭狗子几乎是立刻就倒在了地上。
郭府的Yin气消散,一轮明月高高挂在空中,浮云薄薄,夜风怡人。就连何岫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他撤了众人头上的屏障,抖袖道:“好了,厉鬼已被收复,尔等安全无虞了。”
几个胆大的家奴慢慢的围上来,其中一个指着郭狗子惊呼,“他死了。”
何岫道:“他为主人而死,乃是忠义之人。还请主人家买一口上好的棺材安葬了,莫要让死者底下孤寒。”
郭秉直立刻吩咐下人买上好的棺材,布置灵堂祭奠。另将一个年少无父的家奴过继到郭狗子名下为子,并消了那孩子的奴籍,许他入郭家账房做学徒。当天,这少年为郭狗子披麻戴孝,泪流满面。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