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娘莫哭,哭肿了眼睛可就不美了。”何岫素自携带一股谪仙气质,偶尔撒起娇来,就如同常年的冰山化作了一湾春水,Yin润着五脏六腑般的熨帖舒坦。胡娘子从来都吃他这一套。此时虽然依旧红着眼睛,可是面色已经和缓了。何岫趁机又说:“狐娘,我已经不是小孩了,这些年何曾真得让你担忧过?”见胡娘子依旧抿着嘴,又指天指地的发誓,“我保证。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老实呆着,我就绝对不出房门半步。狐娘就只管放心吧。”
虽然知道何岫从来都是说一套做一套,胡娘子依旧被他这一番哄的开开心心,笑容满面的出了门,挽着巧枝沈上了车。
据说我朝建有大大小小的莲华圣殿七七四十九处,处处都是皇家道观的规格,故章县外素柏峰上的这一所也不例外。不出意外的秉承了上宫仙居的恢弘大气,琼楼玉宇,金碧辉煌。远远便可见仙宫所在的山峰之上紫气缭绕,诵经声祈祷声相交成韵。从山脚到山顶凿了近万级台阶,每隔九十九级便绘一朵莲华。山门用巨石雕刻而成,云纹飘渺,莲花高洁,栩栩如生。入山门往内走不远处的大殿前凿一池,引清泉水灌注,池内满种白荷。池边竖一石牌,上书“前世今生”四个大字。每年上巳节都有信男女驻足此池边,往这前世今生池双双同时各扔出一枚铜板板,以求生生世世相爱相守。
待沈家一行人行到莲华宫所在的山脚下时,已经是七月十四的午时。何岫伏在马车里,掀开帘子往外望,目光顺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往上,瞧着那紫气缭绕的金顶,道:“阿娘,你确定这次还能护得住我?”
胡娘子拿帕子擦了擦他额上的冷汗,柔声说:“阿娘早查过了,这莲华宫内的仙气加上沈家几代的善泽,必然能庇护你安稳度过今夜。”
何岫此刻苍白着一张脸,却依旧挂着不以为然的笑容,“百年了,年年有此一遭。”他勾唇一笑,风华绝代,“阿娘何不由了我去。我也想瞧瞧,这一缕魂魄到底能去哪里。”
胡娘子闻言,一张俏脸比手上的绢帕还要苍白。她张了张嘴,虚弱的一笑,“岫郎莫要浑说,你若是走了,让阿娘我日后……”终究是说不出旁的话来,只伸手轻轻抱住何岫的双肩。
何岫就势往她怀里一滚,将头埋在她臂弯里,不让她看见自己因痛苦而扭曲的脸,瓮声瓮气的说:“阿娘莫要难过,我自然要好好的活着。”
交了香油钱,进了山门。仰头可见梁檐之上五脊六兽肃穆排列,远眺可见柱廊之上游龙张牙舞爪。不知是不是胡娘子说所的原因,何岫竟然真的觉得那撕心裂肺的疼减轻了不少。他又恢复了往日里倜傥风流的做派,一双眼也不安分的四下乱转。胡娘子知他性情,安抚道:“殿内人多,岫郎莫要乱跑,权且安生几日。若是犯了症,怕是会惊骇住那些凡人。”
何岫做了一个了然的手势,脚底下却不肯闲着,就要往那人多的地方去。胡娘子拉住他,好言好语又许了许多好处,到底哄的他往预先定好的房内休息。
这道观为居士准备的客房,分为上中下三等。莲华宫自诩世外门派,对外秉承“一视同仁”的做派。这上中下三等客房,按顺序先到先得。可惜,实际并非如此。高门大户权贵之家总有法子从分房的道长哪里得到上房,贩夫走卒就算是有钱也只能蜗居在下等客房。巧枝沈这一次拿出不少的银钱,加之胡娘子的助力才为全家得了两间中房,一间下房。巧枝沈同胡娘子占了一间中房。沈广生同何岫一番推让,到底挣不过何岫,带着刘氏去住了中等客房,何岫自去住那下等客房。
这道观之内的道士都是一些凡夫俗子,念念经哄哄那些凡人还行,胡娘子这般道行的大妖Jing根本就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只是在这被紫气庇护的道观之内,那些纸替身还是需谨慎使用。胡娘子思虑过后,决定收起妖法,只亲自陪着巧枝沈祭祀祭拜。临行前又千叮咛万嘱咐了何岫一遍,何岫随意答应着,将她打发出去,图耳根清静。
他在房内随意翻了几本书,无非是道家那些修身养性之法。何岫看了几页就不耐烦起来,偏又答应了胡娘子不能外出,于是便端了一碟子干果,坐在窗口瞧风景。
这下等客房人员复杂,贩夫走卒之辈皆居住于此。若说客房外的景致,同其他两等并不相差多少。园子里花木繁茂,堆石砌山。引流水入院汇成一池,池上廊桥曲径蜿蜒,池水清澈见底,池底铺五色卵石,池中种荷养鱼,引得不少爱鱼的鸟儿驻足池中嬉戏觅食,且并不怕人。何岫便拿手中的果子朝那池子里逗弄鱼鸟做乐。
何岫虽然故意遮挡了面容,然而那一身的气度,只坐在窗口片刻便引起了不少女娘的关注。她们或居住在隔壁附近,或路过,或特意前来,拿银钱贿赂了引领居士入住的小道士,而后便知晓那一处是故章巧枝沈家岫小郎的屋子。从前若说故章沈家,人首先想到的便是巧枝沈的一手化枯枝为神奇的技艺;如今说故章沈家,人便会提那巧枝沈家的继子容颜昳丽,气度不凡。于是,何岫的窗前,一会儿有人找帕子,一会儿有人找头花,有大胆的便借机同何岫聊上几句,还有趁机提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