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量,他攥紧了扶手,骨节都用力攥到惨白,看着楼层提示一层层变高,最后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面前一片黑暗。
啊,心情糟糕的时候连楼道灯都这么体贴。
姜衍苦笑了一下,冻得发疼的手指伸进口袋摸钥匙,他刚转了个弯,就看见倚在门边的高个子,外面应景的闪电让姜衍把那人冷凝的脸庞看了个真切,一地的烟头,涌入鼻腔的是浓重的尼古丁的气息和那个人的味道。
“你怎么...在这里...?”姜衍见到他的那一瞬间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个人近日一直在自己身边,这副模样显然是等了很久。男人把刚点上的烟扔到地上踩灭,目光落到无比憔悴的姜衍身上眉头便微微蹙起。“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人没追到吗。”语气平淡,细听还有一丝扭曲的愤怒。
“我找不到他...”姜衍机械的对答着,看到男人眼睛里的情绪瑟缩了一下。他的心底突然爆发出了好些委屈和自暴自弃,他想不要脸的伸手抓住男人的袖子,问问他为什么会站在这,为什么要等他,为什么要抽这么多烟...哪怕那些动机动动手指想都知道。但好像听出些什么缠绵甜蜜的答案能暂时麻痹他的千疮百孔,他像个疼得要死只能靠张嘴来剧烈呼吸的病人一样等待他的杜冷丁。
“开门,难道你想站着谈?”苏嵇偏过头不去看他,极力压抑自己的怒火。明明是这么理智优秀的一个人,在提及前任的时候就颓败的不成样子,今天也不过就是在街上看了一眼,就混乱成这样。
姜衍麻木的听从男人的言语,掏出钥匙打开门。男人漠然的脱掉大衣换了鞋,坐在沙发上沉着脸,看着姜衍仍然站着不动,冷笑道:“你摆着这个架势跟我谈,我怕不到两个小时你会昏倒。”
姜衍闻言苦涩的提了一下嘴角,真的是有够贴心的。他快速把自己塞进浴室里,将shi衣服剥了个干净。他看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皮肤因为受寒变得苍白,几天前欢爱的痕迹还未消退,现在变成了青紫色,结合那难看得要命的脸色,姜衍恍惚以为自己受到了非人的虐待。身体上的印迹提醒姜衍前几天是多么的愉悦,而泛红的眼眶则在警示他现在心里想的可不是屋外那个男人。姜衍几乎要被自己的两面三刀口蜜腹剑恶心死了,兜兜转转他还是变成了纪琼所厌恶的那种人,或许,他一开始就是。
他旋开花洒的按钮,灼烫的水珠针一样扎在皮肤上,他大口的喘着气,手指抠进壁砖的缝隙里,全身都在疼,脚踝疼皮肤疼心脏疼,他觉着自己可能下一秒就要死了,喉咙里只能发出意味不明的低哑含混的嘶吼。
姜衍没有去计算时间,只是大脑的神经重新开始跳动,告诉他活过来了他才去擦拭身体。他伏在洗手台上,把遗忘了很久的手机从满地的脏衣服里找出来,不知道是谁正好发了条信息,屏幕亮的晃眼,未接来电的提醒也刺入了姜衍破碎的瞳孔里。
有7个未接来电,姜衍颤抖着点开,都只有一个人的名字,从他们分开后的40分钟开始,每半个小时打一次。他又赶紧去看短信,只有一条,正好是在第一个电话播出之前的一分钟,简短的六个字。“下雨了,你在哪。”
姜衍的眼睛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他激动得手背的青筋都根根立显,他觉得自己死后肯定是要下地狱的,不,说不定现在就要下了。可供呼吸的氧气越来越少,但是姜衍却不想出去,他就想悄无声息的死在这个充满了二氧化碳的空间里,不去想在外面静默等待的疾风骤雨。
第三十幕
苏嵇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可是此时此刻烟灰缸里的烟头提醒他已经等了两个小时。他看了一眼窗外,路灯的光芒愈发暗了,一不小心就会被黑暗吞没似的。浴室里哗哗的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得,像是能听到一墙之隔的对方的呼吸。
他28年的人生里,头一次产生了如此浓重的挫败感。苏嵇沉默着又点燃了一支烟,客厅里烟熏雾缭,约瑟芬不知道跑到哪里窝着了,瞧,现在这个样子连猫都不待见他。苏嵇回忆了一下不久前的惨烈分别,那时候姜衍看着自己哀求又潸然的眼睛,让他心里咯噔了一下,沉重得塞满了铅块,那一刻他觉得,他和姜衍,算是不可能了。
苏嵇看着姜衍毫不留恋的背影,感到心上最软最红的地方被人剜了带走,刀下的太快了,还没来得及疼呢,就空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怅然若失,但终究是失败了。女经理把领带包好递给苏嵇的时候关切的询问:“苏先生,您还好吧?”“没事。”苏嵇的眼睛垂下来看着自己Jing挑细选的灰绿色鸦羽纹领带,不去想放在口袋里的胸针。他第一眼就认出那是姜衍做的,因为风格看上去就很像。尽管用的全是些璀璨夺目的宝石,可是还是有很内敛的风流在,独树一帜,万里挑一。所以他觉得承受不了这么好的礼物,会送更多东西回去,现在更是把家钥匙都送出去了,他当然不可能往回要,只是想到那把钥匙八成不会发挥它的功能了。
这些袖扣也好胸针也罢,不过是那人装点玩偶的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