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他:“有没有事你看着不会判断?”
“看来是没事的。”
“……”
“于私,或许我不该将你放出来。”
“反正你也是公私不分,把我锁进去不是挺好?”
“能锁我倒也愿意把你锁在眼皮底下,起码能保证安全。只是即便走司法途径,也是疑点利益归于被告,怕是锁不了。”
柳长卿嗤笑:“保证安全?一个陈枫,一个钱浅,能有多安全?”
“如果是你,会很安全。”
柳长卿对江白这模棱两可的话感到一阵心颤,可他心里极其稳妥地偏向于江白怀疑他是幕后黑手这一想法。一旦这般自我认定,他便更加不愿意见到江白。毕竟这人,来来去去都只是为了自己的工作责任罢了。呆在身边的工作机器,很安全,却很冷清,甚至有些嘲笑他的意味。他不是废人,却要被一步步培养成废人,就跟某些所谓的现代“便利”一般。
放好东西,他关上冰箱门,皮肤所感温度一下子升了几度,心里却依旧有些冷。他仿若只有他一人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丝毫不理会静静坐到沙发上无聊翻书守着他的江白。
江白知道,柳长卿是在等他自觉无趣而后离开。可他江白,有时候就是认死理的主,即便是九匹马也拉不走。故而他就这般从上午坐到傍晚,期间闻着饭菜香默默咽口水,又打了个长长的盹,才见夕阳西下。
又到饭点了。
江白狠狠刮了一眼从书房呆了一下午才出来在厨房忙活的柳长卿,站起朝他走过去。
走着走着,他的目光被柳长卿头上的一支铅笔吸引住了。他像一个好奇的孩子,躲在他身后,细细研究着——这支笔插在头发包里,被头发缠绕住,而发梢则垂下了一截。
他百思不得其解,莫名其妙便伸手去拔。一拔,发垂垂而落覆在背后。他惊得一把跳开去。
柳长卿转过身,瞪他一眼,欲言难言,干脆重新将注意力放回那一锅猪骨玉米萝卜汤上。这锅汤滚着泡泡,香气便跟着泡泡一起溢满整个空间,而后随着大开的窗户送进来的风从阳台玻璃门逸了出去。
“柳教授这头发是谁教你卷的?好神奇。”
“方玖。”
“方医生短头发的吧,那是谁教方医生的?”江白说话时气息不太稳,有些烦躁的凌乱。方玖教的?他看着柳长卿的背影,脑袋里的画面着实不太美好。
柳长卿盖上锅盖,一把打开抽油烟机。抽油烟机的轰轰声似乎给他打了一剂宁静剂,他只管笔直站着看着冒气的锅盖。
锅盖盖了十五分钟,江白拿着那支笔在他身后便站了十五分钟。等猪骨汤上了汤盆,那色泽红红黄黄的,那香气清清甜甜的,着实是诱惑他这位没有午饭吃的饿鬼。他忍不住盯着汤盆问:“柳教授,好歹我救过你,你分我一杯羹如何?”
“我没叫你留下。”
意思就是,自作孽不可活,怪得了谁?
江白哭丧着脸:“你煮这么多自己又吃不完,浪费了也不给我么?”
“我乐意。”
“柳教授啊,学过《悯农》其一、其二么,浪费可耻啊。”
柳长卿拿着陶瓷汤勺挑眉看着他,含着鄙视的笑意对他说:“其一,‘春种一粒粟’中,古时的‘粟’是指谷类,可惜的是玉米并不属于此行列。其二,‘锄禾日当午’中的‘禾’,很抱歉,我这里也没有,也就是说,学没学这两首诗,与我浪费这汤没关系。”
“你不都是浪费粮食么?”
“你还不明白?一句话,即便我狡辩、浪费也不给你。你受不了了赶紧回去吧。”柳长卿眼角瞥他一眼,自个儿端了汤、端了饭菜到饭桌上,便自个儿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江白无奈一笑,又坐回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单手托腮眼馋地看着柳长卿吃饭。他忽而觉得很奇怪,这柳长卿吃饭当真像他印象中那潇洒飘逸斯斯文文的士人一般,没有过分的砸吧声,优雅细致到令他差点惊呼。之前跟郑懿他们吃饭时没发现,如今就这般看他一人吃饭,区别立马就出来了。
他不免对自己汗颜。
看着看着,他便疲累地托着腮睡着了。睡着睡着,他便不自觉躺倒在沙发上。
白雾袅绕的虚幻里,眼前又划过黑发圈出的饱满弧度,他霎时惊醒。睁开迷蒙却有些慌张的眼,扫一眼黑黢黢的四周,他猛地坐起,朝房间走去。四处黑灯瞎火,只有书房门缝传出一条光带。
他抿抿唇,欲抬手敲门,终于还是放下。此时肚子很不客气地重度抗议,咕咕声震在耳畔却似乎响彻天际。
他转身朝开放式厨房走去,摸开了灯,开始翻箱倒柜。开了冰箱门,见只有满满的新鲜生食材,便拿出两盒纯牛nai,郁闷地关上门。空气中隐隐约约飘来继续香味,他循香闻去,只见注水炖汤锅里还温着猪骨汤和饭菜。他大喜过望,甚而心里汩汩流过几许温热。那温热蔓延四肢,连指尖都跟着暖了起来。在这26度的空调房里,这股热量有些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