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里真的出事了,不信你联系一下我爸爸,不过他现在人在医院,还昏迷不醒,你联系我妈问一声好吗?我真的需要回去看看,而不是临阵脱逃。”
张青松听见肖曦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不像是撒谎,便说:“你别急,我打电话问问大刘情况,等下再回复你。”说完挂断了电话。
等待的时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其实也才过了十几分钟,张青松的电话终于打过来了,并没有和肖曦通话。宋大奎挂了电话,对肖曦说:“老板交代我了,让我安排你从德国直接飞回去。”
肖曦朝宋大奎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宋叔。”直起腰来,肖曦又说,“宋叔,我这次出来也没带够钱,所以这个机票的钱还得跟你借,等我回去了再还给你。”
宋大奎点头:“先回去再说吧,我们在外跑船的人就是这样,家里什么都照顾不到,出了事都得他们自己顶着,想想都觉得愧疚。你既然回去了,就好好照顾你爸,以后不要再闹腾了,多听父母的话。”
肖曦点了一下头:“我知道,谢谢宋叔。”
然而说回也不是马上就能回的,肖曦订到了三天后返上海的航班,他得先从莱茵港出发去法兰克福,然后再乘飞机返回上海,再从上海回山东。虽说是飞机,但从上飞机到家,马不停蹄地转机转车,足足花了一整天的时间。
肖曦回到海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三点多了。肖曦走出车站,第一眼便看见了高大挺拔的郑海飞,他正大步流星地朝自己走来,周围人声鼎沸,来来往往都是旅客,郑海飞径直走到肖曦面前,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张开双臂,用力抱了肖曦一下,在他耳边说:“欢迎回家!”
肖曦听见这话,眼眶顿时shi了,连日来的惶恐不安和无边的孤寂终于退散开去,他抬起手臂,用力回抱住对方的腰。两人的动作引起了周围人群的侧目。郑海飞松开肖曦,提起他的行李,一手抓着他的手腕,无视着周围异样的目光,大踏步地走向停在外门的车子旁。除了那句“欢迎回家”之外,两人没作任何交流,然而似乎一切都了然于心,一切尽在不言中。
上了车,郑海飞替肖曦系上安全带:“先去医院吧?你爸已经脱险了,暂时不用做开颅手术,不过具体会有什么影响还不能确定。”
肖曦安静地点头,父亲脱险的事是在他从法兰克福出发时就已经得到的消息,也就是说,人是没有生命危险了,但是不知道会有什么后遗症,毕竟大脑是人体最重要的中枢神经系统,受到一点点创伤可能就会引起无法估量的灾难。
肖曦一直不说话,只是侧头看着郑海飞,郑海飞的嘴唇上方和下巴上由一层黑色的胡茬子,起码有几天没有刮了,使他看起来有些憔悴,然而却也性感得出奇。郑海飞开着车,听不到肖曦说话,忍不住抽空看他一眼:“怎么了?”
“这些天都是你在照顾我爸?”肖曦问。
郑海飞点一下头:“我正好去你家,你妈接到了医院的电话,我送她去的医院。”
肖曦垂下头:“谢谢。”
郑海飞腾出一只手,摸摸他的后脑勺:“傻了吧,跟我还说谢谢。”
肖曦的眼眶又热了,爸爸受伤,妈妈当时肯定觉得天都塌了,自己又不在家,幸亏郑海飞在,要不然真的不敢想象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他吸一下鼻子:“我爸不会有事吧?”
郑海飞停顿了片刻才说:“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本来这么久没见,见了面肯定有诉不完的衷肠,然而这种情况,说那些多么不合时宜。
郑海飞又说:“阿姨知道你要回来,高兴得都哭了。她其实一点都不想你出去。”
母亲的心意肖曦早就知道,他看着郑海飞:“你呢?”
郑海飞顿了片刻:“我,这还用说吗?我比谁都不希望你出去。”
“那我留下来好不好?”肖曦扭头望着车窗外的街道,他离开的时候残冬未去,归来的时候已经春意盎然了,苹果树和梨树的枝头都缀满了花骨朵,有些性子急的已经开始绽放了,这是肖曦最爱的故乡的季节,无论走到哪里,果然还是家乡最美丽。
郑海飞有些吃惊地看着肖曦:“你不出去了?你别担心,家里有我,叔叔阿姨我也能照顾,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需要有太多的顾虑。”
肖曦扭过头看着郑海飞:“你不是想我留下来吗?”
郑海飞看着车前方:“我是想你留下来,但我觉得你应该去做你自己喜欢的事。”
肖曦苦笑一下:“做过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有点幻灭。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人太三心二意?”
郑海飞弯起嘴角:“别的事都无所谓,对我一心一意就好。”他岂会不明白肖曦的幻灭,他从不打击肖曦做海员的梦想,就是想让他自己去体验海员的生活,然后再自己决定去留,这样他就不会留有任何的遗憾。
肖曦用力吸一下鼻子,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心中的感受,郑海飞太会说话了,简直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