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抹油跑在了前面,宋大人亦现颓势,谁也没了跟玉竹拼斗的念头。一支临时拼凑起来的队伍散的散,逃的逃,纷纷涌向了长廊的出口。
盛笑春难得亲自下地跑动,这么不远的一段距离已是累得腿肚子转筋,偏偏又中了一箭,便再也跑不动了,索性折回身子,怒目视向奔逃而来的残兵,气喘吁吁地尖声道:“谁让你们跑的?”
另一边,宋秋水见弓弦崩断,亦不恋战。他疾退丈远,一把夺过了旁边人的弓箭,又是一连串快箭。
寻常的弓不比他那把雕花弓,那弓是专门为他而制,千钧之力方能拉满,出去的每一箭都有劈山断水的狠劲。宋秋水用这把随手夺来的弓只能发挥五成力,他射出了几十支箭,九成被玉竹闪身避过,还有一成被长刀截断空中。
混战之中,随行的小兵要么被玉竹刀剑砍中,要么是被宋秋水冷箭误伤,一会儿的功夫,这长廊之中尚能再战者竟只剩宋秋水盛笑春玉竹三人。
玉竹也受了新伤。
一来是因为宋秋水那一只短箭,二来是因方才的人海交战中,不知哪一位壮士搏命在她背上刺中了一刀。
蛟龙九式只是提升功力,她的身体仍 旧是rou体凡胎,自然也会觉得疼痛难支。可是剩下的两个人根本不容许她有喘气的机会。
玉竹鼻尖已经渗出了汗珠,她冷漠扫视了一左一右将她围在中央的盛宋二人,仍决定先向宋秋水下手。
这并非是因为宋秋水更容易解决,而是因为宋秋水距离曾韫只有一丈之遥,倘若他意识到手中还有这么一张王牌,场中情势可能会瞬间发生变化。
玉竹在这么想的时候,忍不住余光瞥了一眼倒在墙角的曾韫。
宋秋水并非是盛笑春,这昏暗的灯光下,他本不会注意到这一眼。
但眼下他的对手只有玉竹一人,视线理所当然地牢牢锁在她的身上,多年刀口舔血的直觉告诉他,玉竹这一眼有些古怪。
这眼神不是面对敌人该有的凌厉肃杀,如若给它冠上一个名字,四字足矣——投鼠忌器。
宋秋水恍然大悟的同时,心中一喜,几乎是在玉竹飞身而来的瞬间,一个箭步冲到了曾韫的面前,手兀地抓住了他的衣领。
现在的曾韫奄奄一息,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宋秋水仅需一掌便能取他性命。
玉竹见状,只好慌乱地停了下来。
宋秋水拿准了玉竹放心不下曾韫,周正的面庞露出了一抹不怎么友善的笑意:“想救他?”
玉竹看着宋秋水的手在曾韫颈间比比划划,一股火腾地升起,手攥成了硬拳,“格格”直响。
宋秋水一笑:“求人得有个求人的样子,你这个样子,我万一不小心……”
他十分卖弄地,把五个指头渐次覆在了曾韫的颈部,又一个一个依序松开。
玉竹气焰顿敛,咬牙道:“要我做什么?”
“把你的刀和剑扔在地上,然后踢过来。”
看对方站着不动,他讥诮道:“不乐意?那可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玉竹额角青筋突突暴跳,眼看宋秋水的脏手又摸向了曾韫的脖子,焦急喝道:“慢着!”
她缓缓蹲下了身子,将手里的刀剑放在地上,只是尚未起身,忽然向后一转,刀剑双双刺向了身后突袭之人!
盛笑春眼疾手快,在刀与剑的交错中顺势一滑,游鱼一般地躲过了这凶险的一招,只在脸颊处留了一道血口。
紧接着,他和玉竹都听见了一声凄惨的大叫。
这叫声来自宋秋水。
就在盛笑春扑向玉竹的同一时刻,宋秋水蓦地发觉手指一阵剧痛,低头一看,抚过曾韫脖子的地方竟然肿得如婴儿脑袋一般,手上的经脉暴起,东一块西一块布满了黑斑!
半死不活的曾韫抬起头,断断续续道:“在下祖父乃……潜蛟,先前自报家门的时候……阁下……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宋秋水惶恐地睁圆了眼睛,可是痛感已经像电流一般顺着手臂直传到了胸口,他想要寻刀断臂,以求自保,却是一步也迈不动了。
黑斑迅速蔓延到了他的身上、脸上,发出了一股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宋秋水猛地一阵抽搐,抖颤着跌落在地,眼里最后一丝火星也暗了下去。
至此,三奇八怪中的最后一人也命丧黄泉。他们所犯下的恶事,造就的恶名,只有在百姓茶余饭后的唾骂里出现,再也不会祸害江湖了。
盛笑春一见自己最后一名手下中毒身亡,反而沉静了下来。他不再想着逃跑,冷笑了几声,直视玉竹道:“当年……若不是卫余容向师父告发我,我怎会被逐?……现在死了还要Yin魂不散……你作为他的徒弟也该杀……该杀!”
他前言不搭后语地说完,忽然飞身而起,庞大的身体飘在空中,犹如一只吃饱了风的大红布袋,夺夺冲向了玉竹。
玉竹架起刀剑,欲正面迎击这一招,殊料手中的剑刚一碰上那铁丝似的拂尘韧丝,只听“嗡”地一声,山猫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