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你了。”他终于舍得从那张碍眼的按摩椅上起身,高大的身型在这小桌球室里甫一站立给人一种奇怪的威压。他摇着头,很有几分无奈,“来来来,赶紧去查查,有没有哪个缺心眼的把我们少爷那谁给弄了?挨个查清楚了,别让少爷又干跑几趟。”
林放仍不满意,“整个市都得查,我知道你管得动他们,人不见才一小时,一定查得到。”
“说好的就在这块儿丢的,还让我给你整个市都翻过来啊?”
林放看着他,雪白Jing致的脸蛋冷着,下巴微昂,“你绑了我大半个月,我哥就因为和你是朋友没和你多计较,那我吃这个闷亏谁……”
男人连忙打断他,“行行行。”他低着头,抬眼笑的时候眉毛跟着挑起来,几乎在举手告饶,“那十几天您估计得赖我一辈子,活该欠你的。都听见了吧?马上给少爷找。”
他随意地朝上伸了个懒腰,浑身骨头直响,兜着林放往外头去,“走吧,少爷,找人去。”
林放抖开他的手,抬步就走了,扔下一句,“找到通知我。”
男人原地笑了一声,手下人给他点了根烟,“这脾气,跟他哥一个样。”
他倒不是还只能住这个Yin旧得堪比地下室的桌球室,但是他从这发的家,他自己说是爱这股穷味儿,天生的泥腿子,恋旧,没事干的时候总也往这来躲闲。
他懒散地把烟叼在嘴里,闲庭信步地走出了门,身后这群打桌球高个儿一个个面色肃然地跟了出来。
段既行一天辗转了十几处地方,处处扑空,他一言不发地坐在监控屏前,两手交握,脸上毫无表情,只一双又黑又沉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和警察一起排查所有可疑车辆。
这种漫无目的、毫无成效的搜寻,随着时间流逝在一点一点蚕食他的理智。
他恨不得绑走江沅的是一心为钱的绑匪,最好马上给他打个电话来漫天叫价,这样至少他还能知道江沅是不是安全,再幸运一点,或许他还能听一听江沅的声音。
他尚存的冷静是爆发前的沉默,像架一点即燃的火炮,似乎都隐隐可见他身边Yin沉的气旋,危险而脆弱。
林放把人给丢了,惭愧得额头都要垂到脚尖。段既行一眼也没看过他,从始至终当他不存在。段既行当林放不存在,林放不能也当自己不存在啊。
江岩汐还在医院,狗也得照顾,段既行是绝对不会分神再管这些的,无疑都成了他的活。林放牵着狗,不停祈祷江岩汐病得再久一点,再少问江沅一点。
他整天跑上跑下,思虑又重,急得牙龈上火,左边腮帮子肿得老高。偏偏他这毫无消息,九一那边都查了两趟,还是没找着,他就不明白了,这么大一人还能真人间蒸发了吗?急得都发了疯,红着眼,使劲扒拉着狗问它,“你显显灵吧?傻子去哪了,他养了你那么多年,你能跟他心灵沟通一下吗?我求你了,你赶紧把他找着吧,我要死了!”
段既行所有的理智终于在江沅失踪的第二天午夜降临时宣告售罄,他狂躁不安,神经紧绷,发泄地握碎了一个杯子,瓷片扎了他一手。没人敢上前清理,所有人都发现他在崩溃的边缘,任何风吹草动都是在割锯他的神经,愈加战战兢兢,一句话不敢多说。
他扶着额,慢慢、慢慢低下头去。
他想起那时候,江沅对段知筝说,“才不是,你骗人,才不是!”
怎么会不是呢?
当然是。在暗了灯的楼梯上借着别人的手把程盈推下去,故意引导才9岁的段知筝往鱼龙混杂的棚户区去,专给段进延找不痛快,他数不清自己做过多少事。
他才不管手段低劣还是肮脏,是心血来chao还是蓄谋已久。
很多都是他十来岁的时候干的,他那时候每晚做梦,都是自己拿着Jing锻的日本刀利落地一刀砍下段进延的头。因此他把军刺捅进段进延肩头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他觉得痛快,痛快得不得了,梦想成真的那种喜悦,称得上大快人心。
他毫无羞惭并以此为乐。
可他现在怕了,他怕得根本不敢想会发生什么,江沅又会遇见什么?他其实不怪林放,他怪自己。他真想回过去狠狠甩自己一耳光,他怎么敢心安理得地把江沅交给林放,怎么能让江沅出现在那种污浊不堪的地方?
那一带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吸毒的,混道的,穷凶极恶,很多人贩子。
那是他上次设计让段知筝被拐走的地方。
这是报应。
段既行坐着一动不动,他闭着眼睛,努力放空自己。他开始漫无边际地想象,并且开始忏悔。
是的,忏悔。
他早该想到的,人生的以物易物也不全然是好的,他既然用前十几年所有缺席的好运来换自己遇到江沅,那他这么多年来信手造的孽又该用什么来还呢?
还是没有消息,到处都没有消息。
怎么可能没消息,那么多人在找,那么多关口都在盘查,人刚不见就开始找,怎么会找不到?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