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转转,也不知怎么就一直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其实他们有点像这样的。迟来的恋恋不舍,守着一个错过时机的礼物了无生气地怀念。重新遇到时满心欢喜,可是圣诞节早就已经过了。
一想到这件事,周崇就烦躁不已。不想谈,干脆把电脑一扣站起来,“走吧,吃饭。”
“哎哎,出来了出来了。”
“哇,周总和那女人一起走哎……”
“好漂亮,会不会是模特啊……”
“这么说,周总不是gay咯?”
“切,一起走而已,你又知道是女朋友?”
……
不同于他,顾依的生活恢复了平静。周崇像一块突然投下的石头,激起一圈圈波澜后又沉到了湖底。
公益合作在顺利进行,只是周崇不再出现。福利院常收到Carpo寄来的礼物,员工们每次都在感叹第一次遇到这么有人情味的公司。顾依有猜测过是不是周崇在背后借公司名义送来的,但又不好去问,显得自作多情。反正从那天她走下他的车后,两人就再也没有碰面或联络。她也说不上失落或是想念,只是偶尔看着寄件方上Carpo的字样,觉得“啊,就这样了”。
这些天除了咖啡馆和福利院的工作,还在忙着整理一些画。温子晋提出想要替她办一场小型的展览,算是“正式出道”。她一个人独居,画有小部分在福利院的美术教室,大部分堆在家中客厅里。想想让温子晋进家门总归不合适,于是将家里的画都搬到福利院的画室挑选。
温子晋看着顾依的样子,她蹲在地上,松软的长发笼着她小小的背。周围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画,像被五彩斑斓的海冲上岸的小美人鱼。
“其实……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希望你不要介意。”
顾依抬起头来,“什么?”
“你和这家福利院……是有什么渊源吗?”
她眼睫微颤,有些犹豫。温子晋又道,“没关系,如果你感觉为难,可以不用和我说。”
“嗯……”她盯着眼前一幅落日,有些失神。
没什么的……都已经过去很久了不是吗?
没什么的。
她说得很简略,跳过很多细节,也跳过周崇。轻缓的语调,像低低说一个童话故事。温子晋安静地听完,内心的震惊久久未息。
“……抱歉,我没想到……”他鲜有这样找不出措辞的时候。
顾依低下头去,逃避他的眼神,自顾自笑了一下。“没关系……都过去了。”
温子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蹲下身来和她一起看画,心里却有了别的计较。
画廊开始施工布展时,周崇在飞往另一个城市洽谈公事。
飞机上的时间总是无聊又漫长,他随手拿了座位上的一本杂志乱翻。大多是文化旅游类型的宣传推介,内容无趣得很,忽然哗啦啦掀走的纸张停在一页。
是一家画廊的展出介绍。他对这种东西没什么关注,但杂志贴出的两幅小画却揪住他视线。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涌上一股悸动,隐隐总觉得像顾依。她的画像她。
左下角还有策展人的介绍,一张照片,金边眼镜的男子,模样温文俊秀。他认出是那天和她在Carpo的人。
“天才”、“未接受任何专业辅导”、“神秘”、“首次公开展览”、“备受瞩目”……
他细看文字,愈看愈皱紧眉。
温子晋。他默默记下这个名字,还有展览的时间和地址。
比他原本预定回来的时间早了一日。他手定在那一页犹疑不决,想起她拉车门的动作和逃走的背影。脑子里却已经自动重新排布日程,满满当当塞进两天时间里,正好可以空出最后一日,搭乘夜间航班飞回。
没救了。他苦笑。
空姐说机上杂志数量固定,他没办法买下。没关系,他记下杂志的名字,下机要去寻一间书店。
37?秋雨
一边叹自己无药可救,一边连轴转忙了塞满的两天行程后买凌晨的机票连夜返回。夜间飞行,他带着一身疲累陷在座椅里闭目养神。
半梦半醒间,看见舷窗外一片星空。星星点点,洒在昏黑的夜里有细碎的闪光。
他看迷了眼,恍惚间仿佛听见她的声音。
……
“这么小,也会砸……?”
……
“会啊。”
商务舱里,四周空无一人。
他嗓子低哑,喃喃的自言自语,在空气中飘散掉了。
这么小,小到会被忽视的星星……
掉下来,原来也是那样沉重的重量。
戴墨镜去看画展就太奇怪了,戴口罩像什么传染病患者或是危险分子,他只好翻出一顶大学时的渔夫帽,随便套上黑色T恤和球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心虚,害怕让她认出了厌恶他。
只远远地看看就好。
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