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喝光。
周崇看向舞池中间乱舞的手臂,像幽深的深海底飘飘荡荡的水草,无依无靠地狂欢。
久别重逢的一些尴尬和一些对往事的释然,既熟悉又疏离的距离,反而使人可以放松下来畅谈。
那天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絮絮聊到很晚。直至散场,还拎着廉价啤酒在门廊下,倚着橱窗说话。
街灯的光像水一样,把人溺在寂寥的暖黄色里。
周崇把啤酒瓶在眼前比划着,“你就不想国内的夜宵?这种时候——就应该在街边上撸串才带劲。”
许蕊勾起唇角,“想啊,怎么不想。想学校旁边的烧烤摊——”“还有城东夜市的皮蛋瘦rou粥。”
她愣了片刻反应过来,两人相视一笑。
“你怎么也来这边读书?”
“怎么,我不像读书料子?”
“那确实是不像。”她答得不假思索,周崇大笑起来。
“我爸的意思。让我读商。”
许蕊挑了挑眉,“……你确实适合。至少比计算机适合。”
他不想多谈,话题立刻转回她身上。“你呢,又为什么不回去?”
许蕊自嘲地嗤笑一声。
“回去干嘛,被人瞧不起。”
周崇一愣。
“我爸妈……从来也没对我满意过。我做什么都不对,不就因为我不是个儿子?总归要嫁人,总归做别家媳妇……反正他们现在也终于得偿所愿后继有人了,我在这过我自己的逍遥日子,挺好。”
许蕊仰头吨吨吨灌了几口啤酒。
周崇知道她有一个小她近二十岁的弟弟,她父母老来得子,从前他没有细想,她也不愿多聊,没想到是这样重男轻女的迂腐思想作祟。想来她这么多年来这样的要强,也与家庭不无关系吧。
“我再跟你说个秘密。”
她忽然凑近他耳边,酒气上来蒸得她脸有些微红。太近了,他不自觉后撤一小步。
“其实我弟……根本不是我父母生的。”
周崇怔住。
“哈哈哈……”许蕊咯咯笑起来,夜色一般的寒凉。
“他们都那把年纪了,哪里还生的出儿子?他们宁愿,宁愿抱养一个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也不愿意,我这个亲生的女儿……哈哈哈……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我一回家,就看见他们一家三口……看一个突然出现的,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在那管我叫姐……还要演,演我们就是一家人……呵呵,我做不到,我演不出来……”
她醉了,第一次在他面前这样失态。他不知所措,又感觉震撼。
从前她是最亮那颗星,事事优秀,时时完美,如今揭开了那层妆点Jing致的面纱,却发现背后也是难言的酸楚。
是不是大家其实都藏着,这样那样痛苦的秘密呢?
人如果没有真的被针刺痛过,大概很难知道自己曾经是多么幸运。
那次长谈后两人互留了联系方式,之后就断断续续有短信和通话的往来。
那一年周崇憋了一点劲,想去做成件什么事。
他没有办法否认,许蕊给了他许多鼓励与支持,甚至许多令他受益的建议。从前他只看见她的遥不可及,从未真正了解过她超越年龄的成熟与自制,以及背后隐藏的苦衷。倒令他不能不叹服。
那年的圣诞节假期,周崇原本没有打算回国。因为朋友们大大小小的派对来邀他,校友会还打算组织旅行,眼花缭乱的各种活动摆到面前。他想留在美国好好厮混玩一阵,也想体验一下国外真正的圣诞节会是什么景象。
但宋岚一个越洋电话打过来,执意召他回家。
周崇摸不着头脑,但想想分别已久的顾依,还是答应回去。
29?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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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山倒?
是刘叔来机场接的机。
周崇和顾依的电话讲到一半,侧头发现窗外的景象不对,“刘叔,我们去哪?”
“咳,夫人让我直接接你到医院。”
“医院?去医院做什么?”
“你爸他……病了。在住院。”
周崇皱了皱眉,只好转而交待顾依。“我先去趟医院……嗯,就是那家。我爸住院了……我先去看看。你在家等我。好。”
车子直奔医院。周崇走进病房,被周振南的模样慑住了。
他瘦了很多,头发也掉了不少,白花花地稀稀疏疏缀在头顶,样子有些可笑。
周振南见他来,半倚在床头露出笑意,“回来了?怎么没在那边过圣诞?”
周崇直觉叫他回来是老妈的主意,强压下心里的震惊挤出笑来。“想你们啊,怎么我不在,思念我思念成这样?”
周振南连抬手也有气无力,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臭小子……在那边怎么样,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