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药叉那里。他惯是会偷盗的,每年都会拿忘川水来卖。”
他任她扯着,眉眼认真,用心听她讲的每一句话。
“忘川水?”
“是熬孟婆汤的原料之一,取自忘川河。”
说着到了个摆设最豪华的摊位,摊子前坐了个有些丑陋凶煞的绿皮鬼,倒说不出来像什么动物。礼数要作,竺寒合掌颔首。
药叉本来要出口的嘲讽话活生生憋了回去,这倒不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而是伸手不打有礼人。他破天荒的恭敬道了句:“小师父。”
阿Yin嘁了一声,也不理他,拿了两小杯忘川水,递给了竺寒一杯。
那绿皮鬼立马急了,爬到了摊位上,“Yin摩罗我说你可不要欺鬼太甚,欠我……”
没等他讲完,阿Yin把自己手里那杯让竺寒拿住,伸手捂了药叉的嘴。冷笑道:“我可是知道你的藏宝箱在哪,给我注意着分寸,嗯?否则我都帮你送到阎王爷那儿。”
然后松开了手,拍他坑坑洼洼的脸,“姐姐先走一步。”
竺寒暗为她欢脱举动笑了笑,双手各握着一杯忘川水。她走得快,他小碎步跟着,生怕杯里的水洒出来。忍不住叫:“阿Yin,你慢些,慢些。”
阿Yin骤然停下,小和尚闷头撞上了她背后,两个杯子中的水被撞起,却又顺着落回了杯盏中,一滴不少。
可他无暇顾及,因面前女子调笑的眼神正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看出个洞。
“小观澄,你刚刚唤我甚么?”
他低头,递过一杯忘川水给她,双唇紧闭,绝不开腔。心里恨不得忘却掉刚刚情急之下唤的那句。
两人就这么立在群鬼攒动的朱雀大街,一动不动。
终究是阿Yin先屈服,屈服于他的无边沉默。她接过,在他面前晃了晃,娓娓道来:“忘川水是不会洒的。且你知道,它没有孟婆汤那般大的功效,因而喝下了只会忘却一刻钟的事情……”
没待她说完,小和尚抬着她手里那杯,递到她嘴边。
开口是生涩地霸道:“你,喝掉。”
阿Yin垂眸,乖顺喝下去。再抬头时,怔愣了下,接着迷茫道:“怎么走过了?我不是说带你去药叉的摊位。”
竺寒眉目纠结,吞吐着问:“你,你当真忘了?”
“忘了何事?”
“称呼。”
“哪般称呼?”
“刚刚,刚刚我唤的称呼。”
“你唤了何?”
小和尚压低了声音,瓮声道:“阿Yin。”
她咯咯发笑,灯火通明之中,别有一番撩人滋味。那笑声张扬、坦荡,不加修饰也不加掩饰,凑在他耳边柔媚道:“阿Yin在,在观澄身边。”
他霎时间只觉得脑袋里隆的一声,脸皮染上层厚厚的红。他真是蠢笨,应该想得到她从未做过人,自然不同于那些需要过奈何桥饮孟婆汤的凡人之鬼魂,喝忘川水更不会忘记任何事,只是在戏弄他罢了。
只他信,还被引着往出说。
手里另一杯丝毫未动,塞回阿Yin手中。现下倒有些像是被戏弄的女子,带着些薄怒,更多的是羞,向反方向走去。
小和尚见了鬼界百态,现下决定要回寺庙,谁也拦不住。
许是应除了那个鬼。
阿Yin扔了喝光的杯子,手里拿着他未动的,追了上去。边走边解释,“观澄,是我的错,不该戏弄你。但你那模样真真惹人怜爱,我一时邪念上头,实是不该。待我明日去般若寺找你,再听听经法,便知悔悟。”
“惹人怜爱难道不是用来形容女子之词?”他闷闷出口纠正,又加上了句:“你还说绝不诓我。”
他步履不停,她仍旧追着,“我说不诓你,便就是不诓你,正经事上绝不同你说一句假话。现下这些,不叫诓。”
走的有些快,竺寒气息急促,“那叫甚?”
阿Yin见他愿意同她交谈,便知道是好兆头,声音又变得娇俏起来:“叫情趣。”
小和尚脸上的红就没下去过,深呼吸一口气,心里后悔同她出来。可更恨的是自己心软,为她虚假眼泪而动容。他不再说话,闷头往城外走,阿Yin也收了声跟着,两人就这样在闹市中疾走,直到出了城门。
看着他脸上气呼呼的模样,阿Yin却觉得,心里愈发畅快。她憋住了笑声,嘴角可是扬着的,暗道:真是个脸皮薄的小和尚。
扯着他进了林子,现下百鬼都在长安热闹,林子里空无一人。有几个起了晚的墓鬼幽幽往长安赶,竺寒看到,先未挣脱她手,指着那几个墓鬼道:“这青色的火焰,也是鬼?”
阿Yin点头,“墓鬼,一个墓里化出来好多个。”
他皱眉,“我当年头回下山,便是被它们戏弄着迷了路。”
红衫女子同样认真皱眉,对着那几个墓鬼甩了甩袖子,几团青色火焰哀叫了声后平地消失。她又换上明媚笑容待他,“教他们欺负你。”
竺寒又叹气,“你可是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