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抽出一本书翻翻,是专业的医学书籍。曾峻看向她,轻声问:“为什么放弃了当医生?”
苏苏脸色一下变得苍白,皱着眉头,似乎在回忆。
曾峻走过来,拥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拍了拍她的背:“没事,不想说就别再想了。”
苏苏的额头抵着曾峻的肩,声音闷闷的传来:“因为我看到血会怕,手也开始抖,再也做不了手术了。”
她抬起头看着窗外,艰难的,有些晦涩的开始讲。
“我四岁被养父母领养,到美国整整半年的时间不会讲话,几乎都在发烧生病。有一天早上醒来,看到他们都趴在我床边,看来守了我一夜,那次我开口叫了他们爸爸妈妈。
他们都是医生,工作都非常繁忙,还是抽出非常多的时间陪伴我,耐心的教我英语,带我去游乐场,带我去海边。
也许小孩子的忘性很快,我很快好了起来,也逐渐忘记了自己了为什么被领养,我的亲生父母去了哪里。”
我被送到了最好的私立学校念书,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特别补偿我,我念书非常好,经常跳级。
爸爸妈妈一边为我开心,一边又担心我,怕我因为学习错过了孩子该享有的快乐童年。
我虽然看起来很正常,可是我总是觉得自己与别的孩子不一样。
为什么爸爸妈妈都是白皮肤,而我是黄皮肤。所以我一直都很努力,努力的让自己变得更好,这样自己才更配得到他们的爱。一直到十七岁那年。”
苏苏停了下来,眼光盈盈,又仰头努力的眨了几下眼睛,不让泪流出。
“那天是圣诞假期,爸爸妈妈在厨房准备晚餐,我在壁炉前看书。
灯光暖洋洋的,壁炉的火也暖洋洋的。一切都那么温馨美好。
突然有人持枪冲了进来,开始扫射,我看到爸爸倒在了血泊里,妈妈快速的冲了过来,把我拉进了卧室塞到了衣柜里。
她不住的安抚我叫我别出声,别怕。
我听到有人也跟了进来,枪声响了,跟着是妈妈的惨叫。”
我一直躲在衣柜里,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有警察打卡衣柜把我抱了出来。
我看到了屋子里到处都是血,爸爸妈妈在担架上。
我追过去,抚摸他们的脸,外面很冷,他们的脸也冰冰的,我知道他们死了。
后来警察告诉我,那持枪行凶的人只是喝醉酒的失业男子。
一个无冤无仇的陌生人,让我再次没有了家,没有了父母。”
阿木的爸爸很快为我安排好了新的监护人,阿木是中东人,我五岁念书时就认识的同学。
在亲友帮助下,安葬了爸爸妈妈,我又回到了学校。”
我几乎是在玩命般的读书,老师很关心我,他总觉得我不对劲,强行安排我接受心理辅导。开始我抗拒这一切,觉得自己很好,很正常。其实我已经开始失眠,开始做噩梦,梦中爸爸妈妈总是躺在血泊里,不断的对我叫:好冷,好冷。
在学校,我认识了一个来自中国苏城同学。她知道我小名叫苏苏后,还很惊讶的对我说,原来你也是苏城人啊。
原来我也是苏城人,整天我耳边都回想起那句话。
晚上我开始了新的噩梦,车辆在翻滚,有人在尖叫,还有沾满鲜血的手抚摸着我的脸,跟我说:囡囡,别怕。
爸爸妈妈告诉过我,我来自苏城,我的亲生爸爸妈妈去了天堂,他们会在那里看着我。
我隐隐约约知道,那翻滚的车辆,就是我亲生父母离去的原因。
后来我也找人调查过,时间过了太久,只有一段简单的车祸报道消息。
我也就没有再去翻那段历史,找什么呢,都不在了,活着的人才更辛苦。”
我终于接受了心理辅导,也许接受得晚了,我开始怕见到鲜血,有次手术,病人头颅已经打开,我发觉自己的手开始发抖,我根本没有办法动刀。
于是我离开了医院,一边学习法律,一边积极的接受心理辅导,直到回国才停止。”
“曾峻,你看,太过美好的东西我总是留不住。你也这么好,我怕我有天也会失去你。”
“苏苏,你永远不会失去我。”
曾峻深深的凝视她,眼中有从未见过的波光在闪动。
被害
家务助理送来了晚餐,还有曾峻的一些行李,他打算今晚陪苏苏住在这里。
快吃完的时候苏苏接到一个电话,挂掉电话后她有些困惑。
电话是总经理亲自打来,说一切都是一场误会,要苏苏像以前一样正常上班。
已经是下班时间了,总经理的态度转变太快,又太过客气,几乎有讨好的味道在里面。
曾峻盛了碗汤,递给她,说道:“喝点汤。一些小事不用多想,不用那么辛苦。”
苏苏有些明白,又有些闷。
世情如此,终究与她以前的环境差异太大,周北说得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