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你还惦记着‘利维坦之书’,惦记着地堡里你的研究。地堡会很安全的,你得对自己有信心啊,在你的防护法术下,恐怕几百年过去也没人能够发现它。至于其他施法材料,我想你也不用担心,亵渎术士的魔法本来就起源于深渊,在那边也有同等功效的代替品。”
“让我回去一下,就一小会儿……”丹瑟利尔知道,恐怕这个愿望不会被准许,他只是低着头,无力地低语着。
法阵边缘伸出火舌,火光中心的人影逐渐变得透明。阿什尔抱紧丹瑟利尔的肩,黑羽翼包裹住他们两人。
“和过去拥有的东西说再见吧,亲爱的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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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站在一片焦土上,几步远外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四周雾气弥漫。
这里就像悬浮于半空的孤岛,一条向下的石阶延伸入浓雾中,连接着未知的地方。
丹瑟利尔的视野变成一片红色,就像俯冲飞行发生红视一样,且视物模糊、头晕脑胀、呼吸困难,空气像是变成了固体,再怎么用力也吸不进来多少。稍微找回一点冷静后,他感觉到有人在紧紧抱着他,不是那种浪漫轻柔的抱法,简直像被铁箍勒住一样。
他伸手拉住那人的衣领,把嘴唇凑上去,对方也十分配合地吻住他。口腔内被一股灼热的吐息占据,片刻后热气消散,只剩下口唇的柔软触感。虽然依旧身体迟钝,但呼吸已经恢复了正常。丹瑟利尔反复眨眼,视线越过阿什尔的肩头,天空正在从浅红慢慢转为绛红。
“这只是临时措施,”阿什尔扳正丹瑟的脸,让他的看着自己的眼睛,“让你暂时不被深渊的空气毒死。跟我回去后,我们再施展让你能长久活下去的法术。”
丹瑟利尔变得沉默了很多。他并不怕,但初到深渊的窒息感还没褪去,刚刚恢复正常呼吸,他的行动和思维都变得有些迟滞,听着阿什尔的话,他只能点点头。
阿什尔看着他的样子,微微蹙眉叹气。如果丹瑟利尔足够清醒,他会发现此时此刻阿什尔的眼神是多么像“猎户”,而不像恶魔。猎户的神态转瞬即逝,阿什尔抬起丹瑟的手臂,引导它们绕上自己的脖子。
“抓紧我。”他抱起丹瑟利尔,黑羽翼在背后张开。
恶魔带着丹瑟利尔跃下悬崖,沿着崖壁一侧飞行。丹瑟利尔注意到崖下深处并不是河水,而是更加浓稠的雾气。这里的雾就像层层纱帐,近处、稀薄处看似白色,稍厚重些则转为血粉色,最远也最浓稠的地方则是深红色,看起来就像火云或血海。
深渊的陆地上有河湖,但陆地外没有海。类似海洋的地方均是这种红雾,恶魔的船只可以在雾气上行驶。这种“海”没有海底,其下方是无止尽的虚空,如果有谁落入虚空之中,即使能够游泳也没法上浮,他会以犹如陷进流沙般的缓慢速度下坠,永无终结地下坠。
丹瑟利尔读到过这些事,所以知道现在他们大概靠近虚空之海的某处入海口。阿什尔的速度似乎越来越快,丹瑟开始听不见任何声音了。这并不是普通的飞行,是恶魔在以某种深渊魔法来推进行进速度。
过了不知多久,阿什尔慢了下来。四周再无陆地,他们在虚空之海的上空缓缓下降,一艘以黑红斑驳金属打造的船悬停在“海面”上。
站在甲板上后,丹瑟利尔试着走了几步,船就像小岛般平稳。
“我懂了,这是你流亡生涯中的‘避难小屋’,”他说,“你原本对镰翼俯首称臣,结果却消失到人间去了,对方又不是白痴,也许他已经猜到了你的目的。所以你现在不能回笼谷,而是躲在虚空之海上。”
“既然你都看到了也猜到了,正好省得我再解释,”阿什尔揪住丹瑟斗篷的衣襟,把他一路拽进船舱,“越早帮助我击败灰烬之主,你就能越早重获自由。”
“我当然想离开深渊,离开你,回到我的研究之中,但是你会这么大度吗?”
“现在我已经不想杀你了,也不打算把你留在这里一辈子,我对饲养人类没兴趣,”阿什尔靠近丹瑟,微笑时嘴唇的弧度一如既往,但眼睛却没有一丝笑意,“如果你把‘将来有一天能够回家’当做遥远的理想,我不反对,人总得有点理想才能好好做事;但你不要妄想能找机会提前回去,你无法驱动这艘船,更无法在虚空之海中生存。你有任何生活上的、研究上的需要,都得通过我来实现。”
在人间时,阿什尔的黑色中间是深红色瞳孔,而在深渊之中,瞳孔变成了火红色,而且形状成了野兽之眼般的一条细线。这是其力量不再遭到劣化的证明。
恶魔捏起丹瑟的下巴:“导师,我承认,如果缺少你,我将很难赢得胜利,而你如果缺少我,则根本没法活命。”
丹瑟利尔回以笑容:“你不需要这样威胁我,我会如你所愿继续指导你,也会协助你击败敌人。因为你我的目的并不冲突。”
“是吗?”
“改造一个黑羽翼的身体与灵魂,击败镰翼皇族,这该是多么诱人的挑战?有几个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