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懒得跟陈丽萍说一句。
陈丽萍整个人是水肿的,据林诚说她这几天一直在哭,一半是因为林国华的死,另一半,大概还是为了那逝去的一百五十万和被林臻搅黄了的赔偿金。
这天下着大雨,落葬结束后所有人都冻得嘴唇发青。
林臻跟陈丽萍已经不是仇人胜似仇人,离得远远的,一前一后地往墓园外走,倒是林诚还时不时地回头看林臻两眼。
最后几个人还是在墓园门口的同一个公交车站等车,林诚瞄了几眼陈丽萍,悄无声息地走过来问林臻:“姐,那天带你走的是你男朋友吗?听我妈说他巨有钱?你是因为钱才跟他在一起的吗?”
林臻摇头,“不是因为他有钱。”
林诚像个大人似的叹口气说:“那就好。”他又塌着肩膀,用脚蹭着水泥地,“姐,你别担心,明年考不上大学我就去打工,自己赚钱。”
林臻笑笑。
她与这半个弟弟年纪差得太多,从小就不怎么讲话,感觉他是一夜之间长成了现在这个大小伙子的模样。
林臻从懂事起就逼着自己要冷静理智,不知不觉就有点矫枉过正,也屏蔽了许多正常人该有的情感。
办丧事耽误了十来天,落葬的事情一结束,林臻便回家开始赶稿。
本来老陆给她的三个月时间就已经很紧张了,她心里憋了至少几十个特写故事,紧赶慢赶只怕都来不及写完。
租来的Loft暖气不够给力,林臻把客厅里的小茶几换成了可以发热的日式被炉桌,坐在里面不分昼夜地写,累了就睡,睡醒了就写,过得都快分不清楚日子了。
她晚上会看着时间给江逾白发条信息说晚安,他也会立刻回复她一条晚安,什么其他的话都不说。
转眼间就到了这年的最后一天。
早晨起来的时候外面下着暴雪,天地间的雪片比鹅毛还大得多,洋洋洒洒地往下落。
林臻是被新闻软件的推送信息吵醒的,本市的官方发布号说由于大雪天气,今晚全市范围内所有户外跨年活动一律取消。
自从五年前那晚在中心广场上发生了踩踏事件以后,虹城一碰到大型群体活动就风声鹤唳,全城似乎都得上了PTSD。
林臻的床垫就在窗边,她躺着看了会儿雪,发消息问江逾白:“你晚上有事吗?我去找你好不好?”
(钓鱼骗珠问题:那么请问各位姨母们,小江虐够了吗?前面积攒着需要虐小江的怨气消下去没有呀?)
58.不要再离开我。(任性加更)
江逾白立刻回复她:“好。”
“我下午有会,要见一个合作商,有可能会晚一点。”
“我让凯文先去接你好不好?”
“你在家里等我,我会尽快回去。”
“密码锁的密码没有变。”
一连串的消息震得林臻的手机停不下来,她都来不及回复,最后才回过去一条:“不用接我,楼下就是地铁,我自己过去,你忙完正事再说,不要着急。”
林臻坐地铁去江逾白那里,路上绕到进口超市买了食材带上去。
林臻开门发现Snow居然坐在江逾白的钢琴上,懒洋洋地看着落地窗外的雪景,一脸睥睨天下的神情,好像这里已经是它的领地很久了。
她把食材放进厨房,跟Snow玩了一会儿,天黑了以后去厨房做饭。
江逾白十岁就出国了,口味比较西化,林臻会做的西餐不多,今天准备做简单的番茄牛rou酱意面,nai油蘑菇汤,拌油醋汁色拉,再配特意买来的顶级伊比利亚火腿。
六点多的时候密码锁被人按开了,林臻听见声音,在厨房里远远地喊了一声“我在这里”。
林臻忙着翻炒锅里的rou酱,半天才意识到脚步声迟迟没有响起来。她把火改小,放下锅铲走出去,发现江逾白怔怔地站在门厅里,手里拿着一小束花,连身上的大衣都没有脱。
他笔挺挺地站成了一座雕像,神情充满了伤感,林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边小步走过去,一边担心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江逾白一直没有动,没有出声,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直到她站到他面前,他才恍然大悟,猛地把花扔掉抱住她,把脸埋在她肩头,声音极其颤抖地问:“臻臻,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然后江逾白就哭了。
他哭得突如其来,汹涌的泪水一点颜面都不给他留,汩汩地滚到她肩上。
他已经忍了五年。
这期间她一次又一次地离开他,命运一次又一次地跟他开玩笑,而他自己也一次又一次地犯错。
如果五年前的这晚他没有愚蠢地放她鸽子,那么现在他们已经有一个可以开始学钢琴的孩子了。
江逾白整个人不停地往地上软下去,林臻根本抱不住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把他勉强拖到玄关的长凳上坐下。
“逾白……”林臻在他面前半蹲下去,抬手擦他脸上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