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子见了她,立刻行礼。
“你怎么在耳房里?”琼如问道。
“陛下命奴才打扫耳房。”王德子陪着笑。
琼如皱眉,王德子是除了张宝全外与皇帝最亲近的内侍,有什么东西重要到需要王德子打扫?
“那耳房皇上本来都不让奴才们进去,最近他多在娘娘您那儿办公,才让奴才隔日清扫一次。里面东西对皇上来说最是贵重,
其他人是不准进的。”王德子又道。
王德子一番话故意要引起琼如的好奇心,琼如岂会不知?“陛下可有说本宫能不能看?”
“娘娘您与陛下本是一体,自然能看。”王德子回。
“哦?是皇上让你说这些,好引起本宫好奇么?”琼如犹豫着要不要去看,她隐约知道里面的东西与她有关,只是,他演这么
一出,是想感动她么?
她有些厌烦再猜测他的心思,她想不出来他还有什么能感动到她的。她举步入了耳房,她倒想看看他自以为会令她动容的都是
什么。
这一间耳房被打扫得很干净,房内有桌椅和软榻以及两排柜子,当然,令琼如震惊的不是摆设,而是悬于壁上的画。
满墙有近二十幅画,一看就知道出自不同人之手,有十三幅笔锋老辣,构图巧妙,从左至右排列着,是他们相识相知成婚生子
的故事。那是她托瑾如画的,她的殿内有十三幅,她从未示人,而他这里有几乎一模一样的十三幅。
再往后的画都是她的单人画,与前面十三幅相比,差了几分意境,但可贵之处,将她的神情画得惟妙惟肖。她垂首安静看书的
样子,她于空中翩翩起舞的样子,她微笑的样子,她落泪的样子。
尤其最后一张,她流着泪注视前方,眼中绝望的神色,透过纸笔,深深印入脑中,她能感受到作画之人在画这副画时的心疼和
震撼。画作之上,有他的题词“君道有情却无情,还盼君恩复归时”。
柜子里,摞起了几沓纸,每一张上都只有一句话,山间明月皑如雪。只在最后几张上,满纸都写着她的名字。
他的字歪歪斜斜,不成章法,她想起她不理他的那段日子,听说他总是拿着酒壶……
柜子里还有许多小玩意,是她最初给他做的冬帽,她为他缝的衣裳,送他的砚台,他们每一个孩子抓周时手上握过的物件,还
有她写的六十多页他的喜好。
她写的那本关于他们俩的故事书,就在案桌上,看得出来他保管的很好。因为边上有一本,是他誊抄的,他誊抄的那本上却有
许多他的注解,那一本的末尾,密密麻麻的写了许多页的“对不起”,看得出来,不是同一天写的。
“陛下断不愿让您看到这屋里的东西,他说沈夫人那里搜罗来的书画只会让您不快。可是奴才觉得,若娘娘您始终不知陛下对
您的心思,那对陛下来说太不公平。”王德子道,“娘娘,您看到的这几副陛下的画,是陛下觉得满意的,这半年多来陛下画
了许多您的画,他大多不满意,却也舍不得扔,全让奴才收在这个卷缸里,您可要看看?”
王德子捧了个卷缸过来,里面约有二十来张画纸。
她摇了摇头,“他真傻……”她已经死了心,他却突然将他们的过往如此珍之重之,那当初她将他放在心上时,他又为何非要
伤害她?
她摸了摸脸颊,擦掉了脸上的泪,抱紧奏折,转身离开了甘泉宫。
第六十二章 自请离去
立政殿外,柳夕月又跪了快一个时辰,终于在她快撑不住前被请进了正殿。
入了殿,她跪下叩请皇帝放了她父母。
“且不说他贪污一事,光是结党营私便已是死罪。”皇帝道。
“父亲不会这么做的,求皇上彻查。”柳夕月又叩首。
皇帝将大理寺和刑部户部递来的折子扔在了她跟前,“铁证如山,你如何替他辩护。”
“皇上,求您看在父亲辅佐您多年的份上,放过他一次。求您看在您我的情分上,饶了他一次。”她不再辩解。
皇帝看着柳夕月,道,“朕可以免了柳家死罪,但你,不能再留在宫中。”
柳夕月震惊抬头,他竟这么厌烦她?难道……他大张旗鼓的查处柳家只为了能有个借口逼她离开?
“您治柳家的罪,是因为夕月吗?”她问。
他嘴角冷冷的勾起,“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夕月,朕的江山非同儿戏,朕不会因为你而治柳家的罪,朕愿意免了柳家的死
罪,已是对你最大的宽容了。柳家获罪,你若不主动求去,朕只好降你为宝林,迁去与朱宝林同住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
曾有盛宠,若是被贬,境遇可比朱宝林还不如。”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他怎么可以对自己这么狠心?
“你并无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