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山三个字划过心头,她感到无比的烦躁。
沈隽开敲了敲她的桌面,示意她跟自己出去,作为上司,他明显察觉到秋婉自从脸上多了一道疤之后,情绪有些不大对劲。太阳照得沈隽开眯起眼睛,他问:“最近是怎么回事?”
当时他们问她脸是怎么回事,她说不小心摔了一跤。
秋婉抬头看沈隽开,他是性格极为冷清的男人,不轻易和人成为朋友,但也正是这种疏离,让秋婉对他有莫名的信任。大脑还在犹豫,嘴已经问出了口,“沈老师,你认识其他地方的报社吗?”
“在这里不快活?”沈隽开的眼睛眯得更细长。
秋婉摆手,“不是的,你很好,大家都对我很好。我只是,只是不想在这城里呆下去了。”
沈隽开打量着她,眉头蹙起,“你一个人出去?”
秋婉点点头,“嗯。”
沈隽开还没有回答,前门传来老板殷切的声音,“六爷,这就是我们的工作场所……都是本地有名的编辑,我们报纸的销量是全城第一啊!家家必看!绝对非常有前景……”
秋婉眉心一跳,匆匆对沈隽开说,“我去一下厕所。”
她忙不迭的跑开,林静山进来,正看见一截一晃而过的衣角。
沈隽开打量着这位林六爷,不咸不淡的打了个招呼,他对于这类人并没有什么兴趣。
林静山是为了投资过来的,林家在他手下,不再满足于财米油盐的经营,他的手伸得更广。文化产业,他考察过很久,是个不错的行业,笔杆子左右风向、人心,有很广的发展前景。
秋婉张着耳朵细听外头的声音,在心里唾弃自己的境况——有朝一日,她竟然会被林静山逼得躲进厕所里!
吴秘书进来,见她并没有蹲坑,而是一脸心事重重的靠墙站立,觉得自己真是老了。
小年轻纾解压力的方式竟然是在厕所闻味么?
她顾不得讶异,扯掉裤子纾解。
厕所里臭味弥漫,秋婉被熏得胃ye上涌,她在心里把林静山骂了个几十遍,大脑开始缺氧。
吴秘书纾解完,安抚的拍拍她肩膀,“秋婉,事情总会过去的,别多想。”
走了两步,她突然想起来,“对了,老板让你赶紧出去,报社的人都要到齐。”她压低声音,“老板把报社里每一个人都贴了一遍金,记住,在那位林先生面前,你要说自己是留洋回来的剑桥学生。”
秋婉心都凉了,“林先生知道我?”
吴秘书笑了笑,“当然!老板把每个人都向他介绍了一遍,不会落下你的。”
秋婉:我谢谢他。
PO18蛰伏用舌头抵开
用舌头抵开
秋婉在厕所里磨蹭了好一阵子,吴秘书过来又催了一次,她才挪出去。
林静山和报社老板在里面的一间屋子里,这叫秋婉暗暗松了口气,她目不斜视快步从门口走过,到最里面坐下,嫌桌子上堆的报纸还不够多,把靠墙那边的纸全部堆到了右边。
然后她埋头,下巴几近贴到桌面上。
一切做完,她感到深深的憋屈。
这憋屈还没有酝酿成熟,很快被老板给打断了。
“……这是卖到脱销的报纸,报童来抢都抢不到……这是我们实事版,有国内的,还有国际新闻……六爷,这就是我跟您提过的英文编辑,剑桥留学生!来,秋婉,这是我们未来的合伙人林先生。”
秋婉一僵,难堪、愤怒、尴尬的情绪迅速交织,她仰起脸,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林静山穿着一身黑,这么热的天,看着让人气闷。
“林先生,你好。”她故意不起身。
林静山平静无波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微微眯了一下。
他找人找了一周,药膏成天躺在办公室的桌面上,而她脸上的疤已经偷偷好得差不多了。
秋婉的脖子僵直到发酸,那一眼真是让人觉得漫长难熬,幸好他只“嗯”了一声,便被老板继续忽悠到别处去了。
秋婉对林静山没有好感,连带觉得这个老板也聒噪得让人心烦,那天早上的画面在脑海里轮回播放,摆也摆不开,秋婉回过神来时,才发现面前的一张纸上密密麻麻画满了深深的线条。
她在报社多捱了好长时间才下班,沈隽开和她同路,今天也下班晚,两人一路同行。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沈隽开脚尖转向,“我去找朋友喝酒,你一个人回去当心。”
秋婉对他摆了摆手,他们也就只有分别的时候讲一句话。
沈隽开往前走了两步,回头说:“事情我会帮你留意,”又转折,“不过你先不要做指望。”
“好的,谢谢沈老师。”
沈隽开已经背过了身。
秋婉放慢脚步,深吸了一口气仰头看天,黑云压城,估计就会有一场暴雨。
她在那乌黑里看到林静山的脸。
总是游刃有余、不疾不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