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对。
以致这时,宿青棠方才隐隐约约察觉了她为何邀他赴宴,又被那心底怒意惹得难以顾及,只冷冷看着她坐在主位上笑得眉眼含情。甚于她朝哪个世家子敬酒、搭话,宿青棠都愈觉她不识好歹。
难不成为了太子,她真是恨不得把整个宿家拖下来?听不进他半句劝?
恰巧谈论到明年春闱,便难免提及多年前连中三元、惊才绝艳的左丞大人。如今又听闻明年的主考官约摸着就是他了,更是不住奉承。
诸多郎君皆在说笑,祝长安也被身畔交好的同窗推了几下,让他莫要清高,也应和着两声。这般,他方才随着那些世家子添了句,“还请左丞大人笔下留情。”
“考场无情面,何来留情?”
话音落下,便是满场静谧。
倘若他面色好看些,怎么着也有来事儿的人将这句话有说有笑的带过去,可偏生左丞大人他冷着脸,面无笑意,语气亦是半点儿不留情。
南朝左丞好容色、美姿仪,这是天下皆知的。可旁人哪知他生起气来,竟也让人挪不开眼。
与那些迫于他气势噤若寒蝉的少年郎相较,被他刻意针对的祝长安垂眸不语。避开左丞大人满眸寒意,祝长安一面思索着自个儿是何处得罪他了,一面静待旁人应话解围。
宿欢:没有什么是一番调戏解决不了的……
旁人自也不解,知情的人却不甚好开口。
猜来猜去,楚琢之抬眸看了会儿宿欢,心下了然,遂,举杯道,“考场无情,官场却是有情的。左丞为人正派,孤敬佩。但宴中儿郎不知哪位往后便是同僚……留情、留情,左丞便留不得情?”
话里话外,不知情的只当两人政见不合、趁机发难,又听闻太子殿下近来颇为看重祝长安,此事便说得通了。可知情的……自也清楚宿青棠这时有多难堪。
那晚的留宿,该做的、不该做的,该记的、不该记的,连同那些床笫之事,他与宿欢缠绵时那些低yin喘息、私言软语,又如何……不是留情?
骤然拂袖起身,宿青棠按捺下不去看主位上那人的神情,冷嗤一声,分毫不让的再将话抵回去,“臣逾越,敢问殿下:不知臣该如何留情?臣受命陛下,挑国家栋梁、选龙驹凤雏,既担得殿下一声正派,又该如何留情?”
楚琢之随即离座,不无深意的问了句,“如何留情,左丞如何问得孤?”
这声声“如何”,着实讥诮。
事外人听得糊涂,哪怕朱清绝这个有些牵连的,也云里雾里不敢妄自揣度。
“考场之上,各凭本事。春闱后便是殿试,届时向谁求情可都不做数了。”宿欢就势开口,截断了两人的话音后又笑yinyin的斟过酒,端着走向楚琢之,再将他搁在案上的酒杯递与他,温声行礼,“殿下。”
见他接盏后默不作声的坐下了,宿欢方才转而朝宿青棠走去。裙摆曳曳,流苏琤琤,端得是个眉清目秀的作态。再杯盏轻举,“左丞大人恼甚,若……”
四目相对,她话音一顿,连带着余下的言辞都虚伪起来,“若有所不快,想来是宿某待客不周,还请您多担待着,莫要怪罪。”
宿青棠生得好看,较于朱清绝尽是风流旖旎的眉眼,他虽貌若好女,却又更添孤傲。说的俗一些,便是那凛凛寒冬里傲立霜雪的清客,雪胎梅骨、风姿过人。
此刻他冷然看着宿欢时,倒叫她想起前几日的欢好来,再便是他情动时的模样,更添昳丽。
她目中含义微变,宿青棠当即明了她是想到了甚。再被她轻佻的瞧着,目光掠过处,好似透过衣领,在看那些尚未消退的痕迹,那些……她留下的……
一错不错的看着宿欢,他强掩失态,眸底也愈发冷凝,再故作镇定道,“若我怪罪,你……”又当如何?
眼睁睁看着她低手捏着瓷杯饮尽了杯中残酒,宿青棠颤着指尖半晌,才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过她递来的另一杯酒。
她方才拿的,是宿青棠轻轻沾唇后就搁在案上的那杯,此刻再将自个儿的杯盏递过去,尽管这许多人看着,因着遮挡,却也无人知晓她做出了甚么出格行径,更是笑道,“某自罚三杯,向左丞大人赔罪可好?”
说着,她抬手去拿酒壶。
抬手压住细瓷的壶盖,他一字一顿,“一杯足矣。”
“左丞大人客气。”宿欢眉梢轻挑,放肆去推他手腕。
“够了!”忍怒压低着声音,他饮尽杯中酒水,面色如常,语气微缓,“年长你一辈,这杯酒我便接了。你回座上去罢。”
前面那携冰含雪的两个字儿是说与宿欢的,低沉愠恼,旁人怕也听不清。后面那三两句话,才是讲给旁人的。
宿欢:各有心思啊。
既他退让,宿欢自是不必再纠缠下去了。
她唇角含着笑,轻飘飘瞥过杯沿,再落到宿青棠面容上,哪怕目光烫人地快要灼起来,语气却是清淡,温温软软、和和缓缓,“左丞多礼。”
宿欢依言回座,宴上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