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按在了案板上,却迟迟不见屠刀落下,那种感觉比直接杀了自己还要难受。
最近两年他和周天子对他越来越忌惮,不单偷偷削减他的军费开支,更是屡次三番对他诸多试探,要不是兵部侍郎楚城一直仗
着楚家身份不停周旋,沈澈又频频想出好点子让他得以周转,他怕是连买米做饭的钱都没有了。
几日前他带着浴血大胜的战士们刚刚入关就被皇帝召见,他不得不将部队留给沈澈,带着一队亲信入京。结果他还没走到一半
又接到了冥域王爷端木祥大兵压境的消息,就在他想调转马头时,王城传来密信,说是他姑姑安庆公主和驸马江建斌要起兵造
反,命令他入京勤王。
可是他为了不惹周天子怀疑,这次进京手里只有不到300人,他考虑再三,终于还是带着士兵一路赶到了王都。
谁知他刚进王都便被人迎头痛击,被迫躲进了自己在王都的府邸,攻击他的人居然是宋家私兵,这时他才得知,宋家早已经背
叛了她投靠了安庆公主,安庆公主之所以敢起兵造反想要自立为帝是因为京中有宋菱染做内应。
想到这里,燕子枢漂亮的剑眉,拧在一起,两只手在膝上握成了拳。他让自己冷静,再冷静,他反复的告诉自己,如果菱染想
杀自己,她早在床第间又太多的机会和方法,没必要如此的大费周章,可是高时已经下台,除了要篡位夺权,他想不出菱染为
何要在京城里搅起这么大的风浪?
站在屋顶的探子跟他说过,整个王都城四处处处都是火光,处处都可以看得到喊杀声。
王都到底怎么了?
他已经习惯菱染事无巨细的给他提供情报,他的手下也没有一个再去费心钻研此道。如今菱染的背叛无异于让他一下变成了聋
子和瞎子。
可是令他奇怪的是,在整个烦乱的王都城里,贤王府反而成了最安静的地方。这里鸦雀无声,静到掉下一根针都可以听得清清
楚楚。没有人说话,甚至大家都尽量的把呼吸放到最低,不想忽略掉身边任何一个声音。然而就是这样。大家一直等到丑时三
刻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一个夜晚就这样过去了。
这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没有人知道。
突然,燕子枢猛的站起。
坐着等死不是他的个性,忍耐了整整一晚,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无论是生是死,他横竖也要出去看一看,他不想就这样糊里糊
涂不明不白的做一个胆小鬼。
谋士一把抱住了他:“殿下,不能出去,现在外面情况不明,还有待调查……”
“不明,你都不明了一个晚上了。还要调查什么?难道就让我们这一群人跟个乌龟一样缩在壳里吗?”燕子枢气得大喊。
“那您也不能出去啊!殿下!”身边的几名副将也前来劝阻。瞬间不大的王府院子里跪满了一片的人。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众人的神经瞬间拉到紧绷几名副将更是“噌”的站起身,纷纷掏出了武器。
“是谁?”有人喊道。
只听门外突然有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老臣,楚中御,请贤王上朝。”
众人一惊,这可是楚相的声音。可是楚相为何请贤王上朝?开什么玩笑?外面已经乱成了那个样子,出去就是送死,谁不知道
如今天下有能力继承天子之位的只有两人,一个是安庆公主,另一个就是贤王了。这个老头子是疯了吗?
就在所有人质疑的时候却只听燕子枢镇定的答道:“辛苦楚相了,本王这就过去。”
说着他便迈步往外走,身边的将领顿时急了,忙上前拦住,说道:“殿下,万万不可,这说不定是敌人的阴谋。”
“阴谋?”燕子枢冷冷的扫了一圈:“怎么?在王都这几年你们是过得太安逸了是吧?居然都个个贪生怕死了起来。想当年你
我在宁州,何曾这般畏首畏尾过?要打便打,要杀便杀。若人生如你们这般,我又何苦带你们来这王都城。”
燕子枢说的很决然,却狠狠的戳进了大家的心里。
是啊,在王都城的这段日子里,大家小心翼翼,草木皆兵。早就没有了当年在宁州时,策马飞奔,狂傲不羁的状态。特别是一
直以来,跟着燕子枢的几名副将,都纷纷低下了头。
曾几何时,他们也曾快意恩仇,曾几何时,他们也曾谈笑风生,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开始怕了,他们开始惜命了。
可他们原本就是热血男儿,燕子枢这一说,像他们骨子中的血液又再次沸腾了起来。
是啊,他们都是宁州的男儿!
宁州的男儿,从来都不是缩头乌龟,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败了就是败了,愿赌服输。
于是众人眼神一厉,却再也不再拦着燕子枢。何长丰,何长林两位副将居然率先走到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