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然点头,放下茶盏,“幸好依旧可控,只不过,需要更长的时日。”
“那……”
“从今日起,到第六日,大人务必每日回府浸泡药浴。”宁非然黑白分明的眼眸直视着她。
顾轻音郑重的点头,“好。”
宁非然见她如此,反而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那第六日之后呢?”顾轻音眨了眨眼,继续道:“宁太医还会来么?”
宁非然眸光一转,澄澈间泛起涟漪,“这由大人决定。”
顾轻音心下了然,神色坚定道:“这一次,我决心已定,不会改变。”
宁非然忽然覆住了她的手背,肌肤相触,沁凉与温热,沉声道:“真的?”
顾轻音心头一跳,忙抽回了手,有些慌乱道:“我为何要扯谎?”
她顿了顿,静下心思,敛起神色,浅笑,“宁太医何必多此一问,还怕我反悔不成?”语气镇定了许多。
宁非然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清明的眼中闪过别样情绪,“的确担心大人会有所顾忌。”
“宁太医多虑了。”她端起茶水,“既是为了诊治,又何来的顾忌?”
宁非然站起来,澄澈的目光与她相交,点头柔声道:“也是,先前我替大人诊疗多次,即便是极私密之处,大人亦坦然相对,对我信任有加,断不会对此再有顾忌。”
顾轻音听他这般说辞,一些不可言说的场景浮上心头。
幸好她表面沉稳,未有任何异样。
她将宁非然送至门外,恰好遇见由京兆府匆忙赶来的小吏。
小吏一头的汗,急切的说明了来意,让顾轻音尽快返回京兆府。
顾轻音听他通禀,方知竟是臻和驿馆昨天夜里出了大事,登时也顾不得用晚膳,匆匆向二老道别,坐上轿子就往京兆府赶。
驿馆的大火其实在半夜就得以控制,第二日清晨被完全扑灭,只人员财务等一切损失仍需清点盘查。
尤其是宿于驿馆中的各州郡要员以及番邦使节,皆得一一核实身份信息,当下所在何处。
京兆府几乎全员出动,不敢有所怠慢。
此番动静自然不小,很快就惊动了朝中各部衙门,甚至连稳坐金銮大殿宝座的皇帝都有所耳闻。
龙颜震怒。
正当文武百官都开始同情京兆府在太后大寿前夕被如此天大横祸砸中时,一纸奏折却将祸水东引,矛头直指京城驻军。
京城防务与地方州郡不同,并非由京兆府接管,而是由京城驻军直接负责。
虽说驿馆大火之事咋听之下与防务没有关联,但这封奏折妙就妙在,通篇东拉西扯之后,居然真的让皇帝认定驻军防务对驿馆着火也有不可推卸之责任,且与京兆府相比,责任更为重大、直接。
第453章谁的奏折
熏香袅袅,帷幔层叠,两盏折支宫灯静立在角落。
摄政王杨敏元端坐于桌案后,埋首疾书,上官容钦静淡站在一侧,眉目低垂。
片刻,杨敏元搁下紫毫,看他一眼,道:“意之有话不妨直说。”
“下官听闻那份奏折是兵部呈上去的。”上官容钦低柔道。
杨敏元点头,“不错。”
“是王爷的意思?”
杨敏元将镇纸移开,状似随意道:“意之向来思虑缜密,何必多此一问?”
上官容钦默然,片刻,才道:“兵部肃清整治尚需时日,且……”
杨敏元摆摆手,打断他,“你想说,我们现如今还不该与魏冷尧正面为敌是么?”
上官容钦抬头,眉眼清雅,眼波蕴藏万千光华,“王爷明鉴。魏冷尧如今在军中声望高涨,各方势力均对他推崇备至,而兵部根基未稳,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
杨敏元眉头微皱,眉心竖纹深刻,神色威严,“魏冷尧在军中的势力已不容小觑,若不乘此良机让皇兄对他起了疑心,难道今后还要任他继续坐大不成?”
他站起来,绕过桌案,走到上官容钦面前,低沉道:“况且,此次若不是兵部上呈奏折,你也会安排其他奏折呈报,本王只是先出了手,莫要责怪。”
上官容钦深吸口气,拱手道:“岂敢。下官不知王爷用意,才有此一问,王爷坦诚相告,下官感激不尽。”
他躬身退出,正要跨过门槛时,又听杨敏元道:“听闻顾轻音在京兆府任职顺利,你大可不必太过忧心。此次驿馆大火,就算皇兄要追责,于她亦无大碍。”
上官容钦退出,行走时一如往昔,衣袂飘摇,姿态从容,儒雅静淡。
是的,若杨敏元没有让兵部递折子,他也会递,弄个什么部衙失职替京兆府暂时挡一挡也是好的。
只是,杨敏元太清楚他的想法和动机,甚至连顾轻音的动向都一清二楚,这让他极度不安。
他不知不觉向着御史台的方向走,临到了大门前,才想起来,顾轻音早已调去了京兆府,而明筱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