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音面色如常的听完,心里早已泛起惊涛骇浪。
这篇野史也不知是何人夹于卷宗内,讲的正是前朝太后李景华与王爷萧逸之之间的风流事。
金丝楠木的宽大案桌,案头是摞得高高的公文,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宣纸的淡香飘散在房间的每个角落。
陆寻飞快的打断他,“一切如常。”
三人随即落座。
她这般为了公务,只每日寻了小吏到府里报平安,自然不知宁非然日日在顾府等她至深夜。
烛火摇曳,一室暖黄。
顾轻音半开玩笑的问过王放,若是值夜,会遇到的最糟糕的状况是什么。
这一日,是顾轻音到京兆府任职后的第一次值夜。
绢帛已经泛了黄,面上的褶皱再抚不平,其上饱蘸墨水的字体却醒目清晰,“李景华”三个字瞬间跃入她眼帘。
陆府显然找了个好厨子,厨艺非凡,明明是几样家常菜色,吃起来口味却与众不同,不仅王放吃了许多,顾轻音也停不下筷子。
两人来到早已备好酒菜的花厅,王放站起来,笑道:“大人让下官好找,还是顾大人有本事。”
顾轻音顿了顿,平缓道:“下官见识短浅,只是些粗鄙之见罢了。太后大寿将近,豫州司马吴天赐被刺案和冀州别驾孙青无故失踪案存在关联也未可知,且干系重大,下官建议应一并搜寻调查,至于那起强奸案,现场种种都显示苦主应是认得罪犯的,可从当天出入张府的人员着手查起。”
顾轻音低垂着头不说话。
他的神色有一瞬的紧绷,而后渐渐放松,镇定如常,眼神清明,早已没有一丝慌乱。
穿梭。
临走的时候,王放抹了抹嘴,问候了一句:“大人,夫人的身体……”
陆寻听完,微一沉吟,目光转向始终沉默的顾轻音,“这两起案子,本官想听听顾大人的高见。”
要说值夜,她原也不陌生,御史台就有这个规矩,京兆府却又有些不同。
就在她打算搁一搁手,喝口茶,休息片刻的当口,被压在下面的一篇写在绢帛上的文字吸引了她的全部目光。
她转身,正准备沿着来路离开,正房里忽的传来几声女子细细的叫喊,带着喘息,从鼻腔深处发出来,诱人的尾音像带着钩子,令人听来只觉耳朵发痒,心尖颤动。
顾轻音从门打开的那一刻起,头皮就开始发麻,此时更是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随意拢了拢长发,一袭银色竹叶暗纹锦袍服帖的穿在身上,腰间是同色的镶玉锦带。
第446章念入野史
顾轻音已经迈步走了小一段,她的确不知方向,只是胡乱向前,但此刻又哪里管得了这许多,只要远远的离开这是非之地就够了。
颊边染上一层薄红,可她偏又忍不住回头去看,这一眼,紧闭的房门猛地被人推开,一人从昏暗的内室疾步而出。
从陆寻府里出来,顾轻音直奔京兆府。
陆寻没有表态,只深深看顾轻音一眼。
她穿一身暗红朝服,墨发高束成髻,眉眼低垂,微翘的睫毛在淡青的眼窝处留下浅色的影。
“算了,夫人的身体重要……”
顾轻音伏案而坐,正在翻看历年悬案卷宗。
王放连连点头,“顾大人说得不错。”
陆寻的声音一如既往,带着冷肃和威严。
他低着头,墨发散开,双手摆弄着锦袍的系带。
顾轻音在御史台是惯于写折子和翻阅公文的,但在看了四五个案件后也是神色疲惫,清丽的水漾眼眸半阖起来。
京兆府所要面临的,远比她想象中还要凶险难测。
不光是熬夜撰写文书、翻阅卷宗,更多的,是应对夜里突发的各种状况。
京兆府在本朝上百年间,积累的悬案何止数百,且多是曲折离奇,波澜诡谲,案情千头万绪,若不用心,根本理不出个头绪。
“既是迷路,顾大人此时又要往哪里去?”
王放半挑着粗眉,轻描淡写,不过是官员被刺、番邦抵京,又或是刑部捅了什么篓子,泼脏水给京兆府。
她僵硬的扭过头去,“大人,下官迷了路,误闯内院,多有打扰,得罪,得罪。”
陆寻闻声,缓缓抬头,就见到一抹穿着朝服的窈窕背影。
“随我来罢。”陆寻走到她身边,道。
“老爷,就让妾身伺候您一回吧。”软软糯糯的嗓音,病怏怏,娇滴滴。
席间,王放自然说起昨日在安定长街驿馆所见的凶案现场,以及方才他和顾轻音一起查探过的那起强奸案。
顾轻音连忙跟上,却再不敢看他一眼。
顾轻音微微蹙眉,此处显然是后庭院,前面一排颇具规模的屋舍应是正房,却哪里是什么用膳之地?
就任京兆少尹才不过几日,她却再未回过顾府,整日里东奔西跑,忙碌倒也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