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入铜床。
唐万清返程回去酒会,离开时面色不算很好。
珺艾也察觉了两人之间,逐渐显露出的难以交流。她隐隐的感觉,唐万清对于她的回答其实并不满意。或许他已经把她看成了单细胞的低级生物,但是她到底要如何解释,这就是她的想法和感受,没有任何的委屈,根本不需要谈及自尊,跟自尊没有任何关系。
他是她唯一触之可及的暖光。
他的温柔、情调和漂亮就是他展示给她很好的东西,就像已经躺倒在泥地里的人,睁开眼睛拨开浓雾后,还能捕捉到天上的微光。为了这些,说她感激也好,说她祭奠也好,她总归是珍惜的,愿意匍匐在他的脚下。
这有什么不好?
没什么不好。
珺艾就以这样的姿势昏睡过去,第二天就获得了难听的公鸭嗓子。
珺艾自己觉得难听,可是某些男职员并不觉得,反而是这种沙沙的低沉的腔调,让她存了神秘吸引的女人味。
某男职员从楼梯下追上来,追问她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看医生,他认识一个不错的医生,他愿意带她去。
珺艾惊悚地瞪着眼睛,确认对方对她有追求的意思,便摆出不耐烦地架势:“不用啊!我跟你说过了,不用管我!你就不用上班吗?”
她不客气地训了他一通,抬头的刹那,温宏正从楼上下来。
温宏漠视着从二人身边过去,男职员脸色发白,灰溜溜地跑了。
珺艾一整天都坐不好,屁股下面仿佛放了一排钉子,打字也是心不在焉,时不时地就往外看,等着温宏回来公司。
温宏再没回来。又过了两天,珺艾终于找到时机,大家都是吃午饭,大老板久久没下楼,珺艾揣着一封信,做贼心虚地上楼敲门。
“进!”
珺艾推门进去,把信藏在背后,温宏扫了她一眼,仍旧是冷淡的态度,他这气势着实让人有点胆寒。
她一鼓作气的走到办公桌前,把辞职信搁上去,嘴巴倒是锯了嘴的葫芦似的,没说话。
到底还是做事业做老板的温先生有章法,他把信封捏过去看,并没拆开,而是放到右手边。
温宏端起杯子饮了一口冷咖啡:“你找到新工作了?”
珺艾摇头。
“没有的话,做什么辞职?”
珺艾也不是真想辞职,她不过是用自己特有的小聪明,试探一下温宏的底线。
“这....那天...我做得不对。我想你肯定生我的气,不愿意在公司里见到我。”
“你多想了。”
温宏搁下杯子:“公是公,私是私。是我考虑不周。还有别的事吗?”
对于温宏的反应,珺艾很困惑。
半个月很快过去,温老板没怎么搭理她,可是当她差不多可以熟练运用打字机时,何秘书又正儿八经地给她安排了新的工作内容。
温宏有两大秘书,一男一女。男的就姓何,长相斯文戴着玳瑁眼镜,他一般不在一二楼,经常会陪着温宏外出应酬。女秘书宋诗诗,更偏向于处理杂物的负责人。何秘书推一把自己的眼镜,仔仔细细地交代完,让人把她的位置挪到女士办公的那一区。她的桌子上多了一部电话机,一本通用的蓝色硬封皮的记事本,何秘书微微地笑:“再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请教你们组长。”
他指了指坐在最前排,最靠走廊窗户的位子:“吴组长就坐那里,她每天下午四点钟前会把你们的工作简报收上去整理。”
珺艾的脖子朝那边伸了一下,极快地缩了一下肩膀。
何秘书又笑:“吴组长看着是严肃一点,但是如果你工作上没出什么篓子,她也不会为难你。”
珺艾听他讲一句,就点一点头,点着点着自己有些头晕,立刻用力嗯了一声:“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您!”
何秘书早就将她从头到尾的打量了个遍,点点头,心里又摇摇头,便往外去了。
珺艾开始了每日接收电话记录简报的日子,作为新手,她不得不花掉中午午休的时间,把之前匆忙写下的鬼画弧重新整理,再由打字机录一遍。临下班前忐忑地游走到吴组长的桌边,吴组长有时在有时不在,在的时候,她总是轻飘飘的瞥一眼珺艾拿简报的玉白手指,就说放那里吧。
珺艾因为吴组长这种,全方位释放着严苛气质的寡淡中年妇女形象,好几天没睡好觉。她总是会产生一种幻觉,如果她也有母亲陪着长大,或许她妈妈就会这样的角色。亲爹负责甩手溺爱,妈妈当然就会严格很多。
她是一点都不讨厌她,就是怕她,比温宏还怕得多。一见到她,珺艾就跟街上的野狗一样,要把尾巴夹到屁股蛋子下面战战兢兢,尽量不惹人嫌。
小顺送饭迟到了半个小时,这个孩子细胳膊细腿,皮肤黝黑,他手里端着餐盘,瘦弱的手臂支撑住这东西。脚上健步如飞的同时,苦瓜鸡蛋汤危险地在边缘飞舞,等他上楼后,竟然只荡了几滴出来。
珺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