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冲了半天凉,头发上的水珠也没擦,一边扣着衬衫的扣子,一边朝楼下走去。
沈督军少见他如此散漫的样子,略为讶异地挑起了一边的眉毛,推了推茶几上摆着的老黄历,道:“我跟正扬让人看了两个日子,你来瞧瞧。”
沈铎看了看沈督军指的日子,一个是九月初二,一个是腊月初五。他想也不想,冲着头一个日子扬了下下巴,“就这个吧,赶早不赶迟。”
沈督军也觉得早点好,只不过终究还要顾及薛妙引的意愿,便道:“你跟妙妙商量一下,她要觉得早了,明年也不迟。”
沈铎一听明年,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而后道:“我会跟她说。”
沈铎没说“商量”,好似就是打算将这日子知会薛妙引一声,语气中似乎已经做了决定。
沈督军不疑有他,点着头又去看酒席一类的东西了。
沈铎陪沈督军吃过早饭,难得闲着没事做,正犹豫着要不要约薛妙引出来,就接到了她的电话。
薛妙引说不夜城那条街上新开了间戏院,她买了两张戏票,问沈铎有没有兴趣。
说实话沈铎感兴趣的事情少之又少,就连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也没听清薛妙引后面说了一堆什么,只是点头说好。
“我一会去接你。”
沈铎挂上电话,头一次反思自己的态度是不是过于消极。婚是他嫌折腾不想退,人也是他满意的,达成的一致向前看的协议也是他亲口应下来的,现在处处都要薛妙引主动,不禁觉得自己太无用。
沈铎站在电话跟前拧眉思考了一阵,才起身去换衣服了。
现在薛正扬一看见薛妙引打扮,就知道她要去见谁,识趣的不去打扰,只在她出门的时候说了一句:“晚饭不给你留了啊,吃过再回来。”
薛妙引回头瞪向门口逗鸟的薛正扬,就没见过这种亲哥,好在她也没想过回来吃。
因为前面的路段这两天在修缮,沈铎的车子没能进来。薛妙引走出街角,就看见沈铎姿态随意地倚在车边,望着前面的高楼,略微初审地抽着烟。
这还是薛妙引第一次见到他抽烟,初见时还以为他烟酒不沾,慢慢地才发觉他身上也有着普通人的习惯。
沈铎今日没有穿军装,只一条背带西裤配了件白色的薄衫,看起来多了几分邻家大哥哥的味道。
沈铎看见她出来,掐了还剩一半的烟,一手插兜朝她走近。
薛妙引笑着打量他,说道:“还是第一次看你这个样子,果然人靠衣装。”
沈铎平日被人奉承惯了乍一听薛妙引这样直白实诚的话,还真不知道怎么回应,只得拉开车门先让她上去。
越州城的新事物总是比较受欢迎,戏院门口的人络绎不绝,汽车单车黄包车,什么样的都有,显然也不是专供上流人的地方,所以更加显得喧闹。
不过也算乱中有序, 戏院里每天排三个阶段,早中晚均有开戏,每场接待两百人。
薛妙引买了中午的票,看完戏大概是四点多钟,喝个茶刚好能逛逛。
沈铎见她都将时间安排好了,不禁越发觉得自己毫无用武之地,于是趁着她还在犹豫晚饭去哪里吃的时候,赶紧提议:“晚上去江滩那里吃吧,可以看夜景。”
薛妙引觉得不错,欣然答应。
戏院开的是薛妙引最喜欢的黄梅小调,间或也会穿插一两出京剧。
沈铎发现她对京剧并不感兴趣,每逢换了曲目的时候就会低头去捡果盘里的糖吃。
糖果被各色的糖纸包着,一种颜色一个口味,依稀能分辨出来粉的是桃子,绿的是青苹果,黄色的则是橘子。
沈铎见薛妙引尽捡黄色的糖果,从自己旁边堆着的花生瓜子里也捡了两个出来,默默地放到了她手边。
薛妙引知道他不爱吃这些,也就自若地全部收揽过来。
一场演出下来,薛妙引倒是光吃糖了,其余的点心一口没碰。
沈铎见她喜欢,出了戏院的时候专门买了一袋橘子味的水果糖给她。
“吃多了甜的会坏牙齿的。”薛妙引笑嘻嘻说着,却还是接过来糖果袋,转眼就剥了一颗丢进了嘴巴里。
淡淡的橘子果香从硬糖上化开,令沈铎也不觉口中生津。他看了眼抱着糖果袋吃得心满意足的薛妙引,忍住了跟她分一杯羹的冲动。
夜色还未降临,离越州的灯火盛景尚有一段时间。两人边聊边走,不知不觉也就到了饭店附近。
薛妙引觉得肚子还不太饿,就拉着沈铎在附近的小花园里散步,看见有人在喷泉旁边拍照,也抚了抚自己新裁的旗袍,“早知道我也带相机出来,等天气凉了人也穿得臃肿了,照的像都不好看。”
沈铎想想初见她时还是正月,她已经一身轻便了,丝毫没有她口中说的臃肿,不禁暗叹女人对穿着和身材比军队里的纲纪还严格。
不过这无疑给了沈铎一个主动的理由,于是他道:“后天我也在家休息,想去哪里拍照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