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莫要再说这样的话,惹人笑话,您平日里公事繁忙,往后若无
别的事,我们还是少见面为是。”
桓猊却道:“你可以不来见我,但我想见你。”
芸娣脸色刷的一变,“谁要与你见面!”
桓猊一看她脸色大变,知晓大事不妙,自然不愿听她伤人之语,立即大步走出帐中,然而芸娣恨透他这样的纠缠不清,一时恼
意上头,转身拿了桌上的茶盅,掷向尚未远去的桓猊背后,跺脚又道,“谁要与你见面!”
茶盅咚的闷声砸响,惊了帐外的守卫,惊喝道:“有刺客!”
桓猊严厉扫来一眼,示意住嘴,守卫旋又沉寂下去,心里头却满是雾水,就见桓猊转身又这回帐中,帘面垂落,看不见里头丝
毫情形。
芸娣料到他被惹怒折回算账,正怒气冲冲迎着,骤见桓猊掀帘大步走进来,径自走到她面前,长臂一捞就将她箍到怀里,芸娣
正欲斥责,却被他抬起脸儿给亲了上来。
胡乱亲了一阵,芸娣唯恐被发现,又厌恶他的亲密触碰,拼命挣扎,桓猊才恋恋不舍放开她,摩挲她眼梢,见她眉梢含怒,眼
瞳乌亮得惊人,是恼,是怒,更是一股涌动的情绪,若非对他在意,又怎会牵动心神,此刻桓猊唇角含笑,“我都懂得的,你
放心便是。”
这话一说出口,把芸娣说蒙了,又见桓猊低眉看来,乌目里满是她的倒影,他低声道:“不出三日,不会再让你见到那女
人。”说罢方才放开她,扬长而去,只留芸娣一人愣愣站在原地。
芸娣不明白他临走前的话,但细想下去,心中不是没有端倪,慢慢的,那股酸胀的揪心莫名消散,回过神来,却又恼得跺脚。
他断不干净,是他的事,她这样子心神摇动,要遭天谴的。
芸娣连灌三杯茶,狠狠将心底的异样压下去,但脑海中他的身影仍挥散不去,索性翻出压在被褥底下的一根崭新如初的荼蘼簪
子。
当初鬼迷心窍留下它,就一直不敢翻出来,留着也是个包袱,索性将它折成两半,一下子断个干净。
然而真要这么做时,一股冷风吹进来,眼梢有一抹绰约站立的黑影,芸娣瞬间头皮发麻,定眼觑去,正见桓琨不知何时站在帘
边,将刚才她纠结的举止看在眼里,目光幽静。
芸娣惊得立即起身,“阿兄!”手里不慎,簪子落地,清脆的一声轻响,她见桓琨走过来,神色变冷,清冷的目光分明没落在
地上,然而走到她面前时停下来,将簪子捡起来,交到她手心里,芸娣不肯接,手心握卷起来往后瑟缩。
桓琨忽然按住她肩膀,低眸向她看来,双眼乌黑黝黯,隐隐翻着汹流,他克制自己汹涌的情绪,低声而冷静地问道:“你心里
可是有兄长?”
他瞧着像问,却是陈述的语气,仿佛看破一切,芸娣吃惊到说不出话,这一失神,最终簪子还是被塞过来,握着块灼烫的热铁
一般,她手心轻颤,被他牢牢握住,桓琨不曾松开一下,认真地看她,“回答我。”
他眼中清明异常,如同锐光直射芸娣心底,豁然破开心雾,不由低眉颔首,她声音轻颤,最终吐出一个字,“是。”
她在桓猊面前可以怒,可以恼,这些激烈的情绪全都用来刻意掩饰另一种情绪,唯独在阿兄面前,无法做任何的掩饰。
殊不知她这一字如同重锤,桓琨眼中情绪汹涌,眉心也已悄然敛紧,克制地道:“你心里有他什么?”
芸娣黛眉紧拧,亦是满面痛苦之色,“我也不知。”
桓猊对她不好,抛弃她,厌弃她,最后要杀她,为了他的阿耶,为了要洗刷十几年背负的耻辱,但是一见到他,她的心隐隐飞
快跳动,她在雪地里死了心,却又不禁感动于小山寺里他跪拜佛祖时的虔诚,听到他宠爱其他美人,心儿都揪起来。
他的种种充满矛盾,她也矛盾极了,不明白自己的心用什么做的,怎么能装了一个人,还能为另外一个男人分神。
芸娣为此感到羞耻,但没有隐瞒,她鼻尖酸酸的,眼泪掉出来,既心酸又难受,“阿兄,你不要再对我这样好。”
桓琨沉默,长指贴在她发鬓间微微摩挲,她心里另有他人,他恨不得挖取她的心出来,将她心里的另一个人影子一点点剔干
净,再装回去,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人,然而面对她终究无法动用一丝残酷,“我等你想清楚。”
话罢,桓琨拂袖离去。
芸娣下意识想追出去,然而最终还是作罢。
殊不知,帐外桓琨走了没几步站立,长指撑住伞柄,他不曾回首看去,然而双眼乌凝,显然留神身后的动静。
他独自被冷风吹上许久,面容苍白似雪,眼中汹涌的波光流动。
守卫不明所以,又见他神色清冷,不似往常般温和,正欲大胆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