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点了支烟。
“一年后我再见到他,他衣着考究地出入高档会所,和四面八方的人做生意。聪明的人总会混到与他相称的位置,尽管大家始终不知道他的第一桶金来自哪里。”
“后来再见,就是前几月,他居然得了癌症,人憔悴得整个脸都凹下去。我吓了一跳,原来他瘦下来的样子这么丑,亏我以前还觉得他是世界第一帅呢。”
向时晏道:“其实吧,你眼光一向不怎么样。”
尹天成笑:“你不知道,他当时看到我,也是很震惊的样子。后来还一直在那等我,直到又看见我,追过来要我有空就去找他说话。”
向时晏问:“你想去吗?”
尹天成说:“当然不了,我骗他的。我知道他要对我说什么,我不想听,也不想给他这个机会。有些事情,在他选择接受那些钱的时候就注定好了。”
向时晏说:“嗯。”
“你觉不觉得我是一个锱铢必较的人?”
“这么巧。”他幽幽道:“我也是。”
“非常记仇,而且极其小心眼。”
向时晏慢慢笑起来,问:“那我是不是该小心点?”
尹天成哼一声,反问:“你觉得呢?”
天亮的时候,收了最后一波雨,太阳出来没多久,地上的水渍就像褪色的颜料,跟着阳光的足迹,一点点地退却直至消失。
妈妈端了早饭走进来,尹天成正对着镜子梳理头发,随手拿起一杯颜色ru白的牛nai,浅浅抿了口,赶在她开口之前说:“以前的事,我真的不想再说了。”
她是个保养良好的女人,熬过一夜,蜡黄的面色还是出卖了年龄。不再像昨晚一样方寸大乱,她接过梳子,轻柔地梳开女儿柔软的细发,说:“随你高兴。”
身为母亲,她知道自己一惯处在缺位的状态,哪怕尹天成出事的消息传来时,她也硬是端着酒杯参加完了宴会,方才在繁华落幕之后才买了回程的机票。
尹天成从小就是个很乖的女孩,腼腆内向,安静懂事,与自己风风火火的性格相比,她完全就是一副贴在墙上的画,从来不多言语。
她在尹天成仍在襁褓的时候,就开始为了生意四处奔波,无暇亲身照料,一个接一个的保姆,就串成了尹天成最初成长的每一个足迹。
直至尹玉清留学归来,她更加放心地将女儿的生活和教育交到她的手里,跟她的联络往往多过真正和尹天成的交流。
意识到家里可能出现问题,是尹天成越发频繁的电话,她开始支支吾吾,却又总是言顾左右而其他。
而在助理终于接到尹天成明确的求助之前,她早已在尹玉清的提醒下,自以为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向安分守己的司机被爱慕而不得的女孩形容成动手动脚的坏人,尹玉清查遍视频资料却怎么也找不出确切的证据。
信任的小姑在电话里说,天成和进入青春期的所有女孩一样,叛逆又爱出风头,为了引起大人的注意,总是忍不住说一点小谎。
“真的确定她没一点问题吗?”
“要不要给你看医生检查的单子?”
她想到她上一次离开时,尹天成忧郁的眼神,明明不想她走,却怎么都不肯开口,只在她动身之前塞给她一个自己最喜欢的玩具。
在她看来,尹天成在懂事之外,更是一个有主意的孩子。跟她的父亲一样,有着一双盛满心事的眼睛,她从来不懂他,也以为不懂她。
她反复思索几天,要小姑赶走那个司机:“天成不一定是说谎,但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什么,这个人都不能在家里呆了。”
这件事小姑办得也很利落漂亮,司机没有再次出现,为自己的名誉索要过什么赔偿,天成也没有再打来电话,提到诸如此类的事情。
她也就顺理成章地将这样一件事情抛之脑后。
直到现在回想起来,她才忍不住反思,究竟是因为它本身极具羞耻感,还是她潜意识里替自己的不称职掩护。
她甚至不敢想象,女儿是在怎样的绝望里做出的傻事。
热辣的阳光终于爬上书桌,尹天成收回晒得开始发烫的手,顺带也抽过一张雪白的纸巾,递到身后的人手里。
镜子里,蜡黄的脸上忽然涨起红色,起初只是默然流泪的人忽然一低头,将脸彻底捂在双手中,激烈地痛哭。
许久,尹天成听到她抽泣着说,请你不要拿别人的错误去惩罚自己,你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讲,我不会不相信你的……
夜里独处,尹天成将她的话发给向时晏看,向时晏回给她一个笑脸的表情。分明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她就是觉得,她心里藏得许久的那些话他都能懂。
她想所有的声音被倾听,想所有的正义被声张,那些藏在时间缝隙里的脏东西,都被雨打风吹去。
她握着手机,听到他平缓的呼吸,燥热的心就一点点安静下来,她说:“虽然你不能过来,但只要想到你跟我在一个城市,就觉得好像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