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这个都信?”
元翡注视着帐顶,轻声答道:“他信,因为我是颍川侯。”
那三个大字力透山河,等闲非一般的肩膀可扛。陆侵叹息一声,翻身过去将身侧瘦削的人抱了一怀,“元妹妹,你女扮男装,到处骗人,看着都累,不如嫁人清闲,干脆就嫁给哥哥得了,好歹我们也算两情相悦。”
元翡大约已经后悔替他追解药,木着脸挣出他的臂弯,翻身下地推门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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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以后的访谈
元元:你是不是有病
陆侵:调戏你真的好玩,不信自己试试
元元:……
陆侵:那你是后悔了?
元元:不许乱说!
2听流泉
陆侵头一次发觉元翡吃瘪如此有趣,从此便常常伸出老虎爪子挠她一下,锲而不舍地烈火烧风霜,看她被说得耳朵通红,便怅然而自愉——他捂不热这块石头,但好歹能让石头跟他一同不自在。
虽然论功行了赏,但行刺的事毕竟晦气,不多几日,皇帝带众人回銮洛都。陆侵仗着有伤在身,连请安都替自己免了,腾出空闲来,抱着猫牵着狗逛集市买鸟。
集市上没人认识长乐王,他尽可同鸟贩子讨价还价,鸟贩子被他来回说得心烦,“十文就十文,拿了赶紧走!”
陆侵回过头去,“拿钱。愣什么呢?我早就看见你了。”
元翡拿了户部的批文去王府找人请示,又一路分山拨海穿过集市来寻,还以为陆侵是在做什么正事,只想不到陆侵在这里为了一文钱的便宜费了三炷香的口舌,当下无言以对,只得摸出一锭碎银来递过去。
陆侵心情大好,负手逛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摸出一支琉璃钗,转身插在她头上。
那双股钗打得利落,并无流苏步摇一类点缀,唯有阳光透过剔透琉璃变作淡蓝光点,摇摇晃晃地垂拂到远山似的眉端。元翡吓了一跳,忙摘下来攥在手里。陆侵叹息道:“摘了也没用,还是好看。”
元翡十分无奈,才将批文拿出来,便被陆侵压了肩膀,“上连山居吃饭去,吃完再看。”
他怀中花鼻子小狗shi漉漉的鼻子嗅来嗅去,薄薄的粉红舌头在她手背上讨好似的轻舔几下。元翡摸出帕子擦了手上shi暖的口水,将批文放进他袖中,“我还有些事。”
常僧玉回府时正见陆侵哼着小曲将鸟笼挂在檐下,便搭了把手弄来米水食料,又道:“王爷脸色不错,回头再去南山上泡泡温泉吃些药膳,也就大好了。”
常僧玉医术平平,Jing神头却足,这几年竟在南山上弄出一座温泉酒宿来,可惜山路崎岖,乏人问津,老和尚赔钱赔得被朱乘耻笑。陆侵笑道:“却之不恭,一定去。还记在你账上?”
常僧玉搓着手,“今年不行啦。王爷看着给,千八百两就得。”
陆侵轻踹一脚吃饱喝足躺在院中挡路的小狗屁股,叹道:“慈母多败儿,直接抢得了。”
常僧玉嘿嘿一笑,“吴将军叫我问您一件正事——王爷究竟打算何时去上朝?”
因刘枝州一案,皇帝近日对朝中纪党多有惩戒,连太子都战战兢兢。陆侵无心凑这个热闹,闻言不置可否,照旧昼夜颠倒地睡了几日,再坐到书房里打开奏报时,险些连字都不认得,懒洋洋将那折子递到身旁,“念来听听。”
身边人一头雾水,“拢共只有四个字,念什么?王爷自己看看吧。”
他回过头,这才发现身旁坐着的分明是吴其江,送奏报来的元翡不知何时已不见了。
他找上门去,老家丁拦他不住,只得由他在侯府中逛了一圈。寿春在宴客,丝竹声穿水而来,元翡院中寂寥无声,房中墨砚干涸,熏香已熄,主人不见踪影,躲他躲得得心应手。
他无心将偌大的洛都城翻个底朝天,只不过次日天明时在婉转鸟鸣中欣然起身进宫,果然将骑马上朝的元翡在街角堵了个正着,牵动唇角懒洋洋道:“侯爷早。”
元翡只得上车同行,被他揽到腿上坐着,掐了细腰笑问:“怎不索性连上朝一并躲了?”
清晨的身体格外敏感,被微热的指节刮过腰间嫩rou,轻易带起一阵震颤。陆侵手一松,“还要上朝,急什么?”
元翡挣开他坐到一旁,轻喘了一口气。车至宫门便停,陆侵下车与她一同穿过长长的宫道,连打几个呵欠。安平流从后头追上来,拍拍元翡的肩,“侯爷,稍后下朝,咱们还是一道去大营练箭?”
陆侵瞥一眼元翡,打岔道:“好啊。”
安平流这才看见他,“王爷,你来了?你不知道,这几日朝里可翻了天,吵得我脑袋疼,这才约侯爷去外头散心。”
刘枝州的事一出,皇帝动了手腕,一扫多年倦色,俨然有清算纪党之意,至今朝中已成人人自危之势,连太子都被参了几本,加之皇帝近日对聪慧的十六皇子多加注目,皇后焦头烂额,奈何纪党已不复往日风光。陆侵隔岸观火数日,今日见气氛果然凝重,散朝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