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祖母对菀菀很好,菀菀一直记在心里的。”
慕菀握着老夫人的手,认真说道。
岁月催人老,曾几何时,握着滑如凝脂的肌肤,已经是皱纹满布。
也不知是否真是因为太久不见,老夫人听了慕菀的话后,更是哽咽,抓着孙女的手如同抓着浮木一样,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连慕菀也不曾听过的往事。
其中大半,都是关于慕询益。
还有张氏,和林氏。
很显然,早逝的儿子,是老夫人心中一道已经溃烂了的疮疤。
不过这些,并没能带给慕菀太多触动。
不论是当年老夫人明知儿子心系林氏却仍为了家门荣华以死相逼儿子娶张氏还是其他,在慕菀看来都已经是人死如灯灭,往事随风散的一段过往而已。
任凭老夫人说的再是叫人动容,慕菀也无甚感觉。
这点,慕菀倒是随了林氏。
对不在意的,则漠不在乎。
虽心中不起半点波澜,但慕菀还是任老夫人拉着手絮絮叨叨了许久,间或应和一两声,直到老夫人明显是乏了,话也变得断断续续,她才喊了声,让守在门外的紫竹过来。
“菀姐儿……”
“祖母,您该休息了,待去和母亲请安后,如果您不弃嫌,菀菀晚些时候才来陪您用膳可好?”
“好,好,当然好……菀姐儿,妳真是个好孩子啊……”
老夫人总是这样说。
可当年张氏要将她送到别院,却是吭都没吭一声。
慕菀心中惦念着幼时恩,可就是不怨不恨,心中的亲近之情,到底不复往昔。
“老夫人最近其实常常意识不清,总认不得人,不过没想到对着姑娘,倒是整个人都利索起来了。”
紫竹在将老夫人送上床榻安顿好后,便送慕菀出来。
“如果姑娘可以多来探望老夫人,想来老夫人的身体定能更加康健的。”
闻言,慕菀只是柔声应道。
“嗯,自然。”
出乎意料的简单对答,让紫竹嘴唇一翕,还想说些什么,然而眼角余光却瞥到了正走进来的男人,俏脸一红,登时什么都忘了。
慕菀也看到了。
来者身穿一袭紫白色长袍,腰系一条绿竹绣金边腰带,生的是清眉朗目,端的是玉树临风,便只是站在那里,也如天边的皎月般光辉灿烂。
不是正远侯府的小侯爷慕应诀还能有谁?
和慕菀对上眼的慕应诀一下就笑了。
如春风拂面般的温柔,是独属于慕菀的好颜色。
“菀菀。”温润的嗓子,沉沉如美酒佳酿,醇的醉人。“妳回来了。”
“说来,我还要感谢哥哥呢。”
“嗯?”
“若不是哥哥,菀菀现在应该还待在别院吧。”
慕菀说出这句话后,慕应诀的脚步便停了下来。
“菀菀何出此言?”
“唔……”慕菀回过头,巧笑倩兮。“可能是因为我很了解哥哥吧。”
少女的话,让慕应诀心跳一快。
“自然,开这个口的是祖母,但是让祖母起了这个念头的人,就是哥哥吧。”
“要不菀菀都已经在别院待了这么长的时间,就是逢年过节时,祖母都没能记起菀菀,更遑论平常时候呢?”
慕菀仅用几句话,就说了个清楚明白。
慕应诀听了后静默了好一会儿,半晌,才低声叹道。
“菀菀果然聪慧。”
对此赞美,慕菀只是回了一句。
“比不得哥哥。”
记忆中的女孩,也是这般面貌。
口舌伶俐,一张小嘴儿,既能哄的人笑开怀,亦能气的人无可奈,就算只是安安静静的待着,也不会予人怯懦无能的印象,应对进退间亦是落落大方。
只不知从何时开始,女孩变得越来越内敛,也越来越叫人看不透。
明明,慕菀还小上自己几岁来着。
回过神来的慕应诀对上正望着远方山峦,目露怀念之色的少女,突然间,心念一动。
“菀菀,难道妳……不想回来?”
八、异瞳少年与侯府庶女(17)
“方寸之地,寸步难行。”
慕菀没有正面回答慕应诀的话,只是道了这么一句。
可慕应诀一听就懂了。
他面色一白。
“菀菀,妳不信兄长会护着妳?”
护着她?
慕菀从来不知道,慕应诀是一个如此有趣的人,都已经上过战场,撑起侯府的门楣,却还有这样单纯的一面。
想不想护与能不能护,从来都是两码子事,她不信慕应诀不懂。
自然,她知道慕应诀对自己的好,可在别院中待的这些年下来,慕菀早已经淡了对侯府的念想,不论是人,还是事,也正因为如此,慕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