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东明满脸尴尬:“不是让你帮找下家么,你就找的李东来?”
“你他妈真让她找下家?你是不是傻?哎呦不行不行胸闷……再被你小子气几年我特么非两腿一蹬杆儿屁不可!你说你自己的事儿,你咋就不上心呢,啊?哄人就那么难吗,啊?好听的扎嘴吗,一句都说不出来?看看人家李东来,长得没你好,本事没你大,就特么一张嘴会说话,张嘴仙女姐姐,闭嘴仙女姐姐,把人家小姑娘哄得呀,一天到晚眉开眼笑的。再看看你!人话都特么不会说!行了行了你就打光棍吧你,我老头子是管不了你这事儿了,我特么还想多活几年呢!”
海东明刚想哄哄风叔,一抬头,却看见断壁残垣外,崔梓露俏生生立在那里,一身雪青色短袄,头上簪着个素净的碧玉簪,乌发雪肤花貌,衬得这黄泥破马房都变了颜色。
她好像比以前还美了,仙女似的清淡的脸上,不经意露出了些妩媚之色,剪水双眸波光流转,竟给人一种情深如海的错觉。
“风叔,”崔梓露唤道,“我姐姐叫你去吃饭了,歇会儿吧。”
风叔瘪着嘴不说话,眼角跟抽筋儿一样疯狂往海东明那边示意。
崔梓露这才看向海东明,那双会说话的剪水眸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觉他几月不见,威风大涨,通身气度竟然有些让人移不开眼,却仍然从容,淡淡道:“要不要一起去?”
海东明愣了愣,问:“你姐姐……是谁?”
“她认李东来他娘当干姐姐了,”风叔寒着一张脸解释,“人已经搬到他们家去了。”
海东明更加糊涂了。认李东来他娘当干姐姐,还怎么嫁给李东来?那不差辈儿了吗?
不过无论如何,李家他是没打算去的,那位长辈一直看他不太顺眼,他贸然去了徒增尴尬,于是推脱:“我就不去了。”
“你不去我也在这儿饿着。”风叔一屁股就往横梁上一坐,胳膊一抱,一脸光棍。
海东明尴尬地牵起嘴角:“叔……”
“一起走吧,大老远回来,当给你接个风,”崔梓露神色淡淡,“姐姐家里也不差你这一双筷子。”
然后就出现了一堆人围坐在桌前,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场面。
“来,小姨,吃菜。”
李东来夹起一筷子红烧蹄髈就往崔梓露碗里放,率先打破了尴尬,满脸谄笑,看得风叔直倒气,很有些后悔跟着来。
崔梓露表情也是一僵,这么大块肥rou谁吃,谁吃?你那筷子刚从嘴里拿出来就给我夹菜,我心里膈应你真看不出来?
海东明只觉心像被针扎了一样,尖锐地疼了一下,但很快压了下去,也不敢多说话,只低头扒饭,也不敢夹菜。
李夫人笑眯眯和崔梓露谈天说地,东扯西扯,根本不给别人插嘴的机会。李东来倒是突然对海东明热情了起来,拉着他开始问这问那,结果老问他盛州府的姑娘漂不漂亮,柳儿胡同的楼子都还开不开这种问题,实在是触及了海东明的知识盲区,他无意中就露出了一脸呆相:“什么胡同?我没听说过啊……盛州府的女人……都两只眼睛一张嘴,我没看出和别的地方有什么区别啊……”
他回话声音太大,李东来当时就不乐意了,扯了扯他的衣角:“小点儿声,别让我娘听见!啧,你们行军打仗那么辛苦,好不容易歇一歇,连柳儿胡同都没去?你不是在跟我搞笑吧,明哥?”
看见一旁吃饭吃得都赏心悦目的崔梓露,他忽然凑近了,坏笑道:“别不好意思啊,你这是,怕谁知道呢?”
海东明算是明白这货其实是在给自己挖坑了,但想来想去又觉得没意思,只耸了耸肩:“我不去那种地方。”
然后就又要低头扒饭。
结果眼前筷尖一闪,碗里凭空多了块rou,上面瘦rou丝都像被鸡叨了一样东缺了一块西缺了一块,大肥rou和红亮的大rou皮倒是都还在,是个人都能凭此看出,正是刚才李东来夹给崔梓露那一块。
海东明一愣,李东来一僵,李夫人嘴一扁,风叔笑了。
笑起来的风叔食欲当时就好了起来,当即给自己夹了一筷子排骨酸菜炖粉条,埋头吸溜粉条的声音响彻云霄。
“小姨你不吃肥rou就说呀,看我都不知道。”
李东来嘴上说着,眼睛看着崔梓露,手里的筷子却猛然向海东明碗里伸了过去。海东明反应更快,出手如电,一筷头就将他筷子拨开,竹筷相触,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再看李东来手里的筷子,已经齐腰折断了。
李东来一张脸黑如锅底,而海东明尴尬地瞥了李夫人一眼,嘴里道歉,手里筷子却把碗里这块大肥rou护得是密不透风。李夫人倒没有太大的反应,淡淡吩咐侍女换一双筷子来,只眼角冷飕飕地瞥向了李东来,看得他后背直冒凉气。
风叔得意得眉毛就差从脸上飞出去了,吸溜够了粉条,开始啃大骨头,那骨头让他啃得那叫个干净,好像拿纸擦一下都沾不上油了一样,筋头巴脑一点不留。
脑子一抽随手把大肥rou扔进了海东明碗里的崔梓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