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麽一动不动地赖在床榻上,但随即又想起今日十五,惯常要陪太后吃早斋,她勉力撑开双眼,眨动许久才适应光线,看向窗外的日向,该是迟了半时辰了,一定得起身准备,撑起上半身朝外时,不远处的圆桌上竟已备妥早膳。
再回想稍早似无人来催促她动身前往太后寝宫,她有些纳闷,但身体的疼痛令她分神,她此刻只愿像平常一样行动自如地穿衣下床。
等檍洁穿妥层叠外衣,都已接近巳时了,她移步坐到桌前,映入眼帘的菜色诱人,全是她爱吃的,其中不乏荤食,她拄筷的手微抖,内心挣扎是否要失约於太后,最後饥饿战胜理智教条,她决心先填补昨夜耗损的气力。
也因为檍洁内心似乎晓得这些是玄平特意吩咐的,他们毕竟还有存有多年夫妻的默契,这使她格外珍惜。
用膳後洁儿过圣华宫向太后请安,表达今早失约的歉意。太后谅解地笑了笑,示意她坐於身旁,洁儿尽量放轻脚步动作,避免碰触仍灼痛身体,让太后察觉。
但檍洁的小心翼翼全看在太后眼里,上臂微微外展,似怕碰触侧胸,步履缓慢轻巅,落坐前手辅撑椅,股际贴凳时眉头微皱。
这神态太后在百艳楼见过不下百次。
察觉檍洁因疼痛而眼神闪烁心神不宁的样子,太后出声差走一众宫女。
「你脸色有些苍白,身体可有不适?」
「太后莫忧,洁儿只是昨夜睡不沉,今日晚起仍有些疲乏,并无大恙。」
「这儿没外人,唤我娘吧!」檍洁乖顺地点头,太后又说「手来,让娘看看。」檍洁怯生生地伸手,像做了坏事被太后发现,转眼手已似把柄为她抓住。
太后细细为洁儿把脉,是气血逆冲淤滞之象,低头淡淡轻问「昨夜平儿寻你去了?」
太后在檍洁跟前总是直呼玄平小名,显示她重视他俩幼时的情份,待檍洁始终如一,视她是玄平的恩人。
「回娘的话……是。」
「接着陪娘出宫去个地方,夜里再回宫,好麽?」
「是,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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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平晨起早朝之後,直惦念着檍洁昨晚的痛楚,心生懊悔的他想立即她上药,忙至午後终於稍闲,於是招来派在檍洁身边的探子。
「皇后可在寝宫?」
「禀圣上,娘娘午膳前随太后出宫。」
「可知去哪?」
「太后对此甚为保密,微臣无法同行出宫,未能探知,望圣上见谅。」
「不怪你,朕本只要你提报皇后宫中行止,若她与太后同行出宫,本非你权力所及。」
「谢圣上体臣之恩。」
「传朕旨意,召包太医晋见。」
包太医进殿,拉衣跪下「叩见圣上。」
玄平阖起奏章,皮笑rou不笑道「包太医请起,昨日辛劳你为常妃止住小产血崩。」
包太医不敢起身惶恐道「不……不辛劳,是微臣一时不察,未能早日号出常妃胎象不稳,及早让她静躺养胎,令圣上痛失皇子,臣有罪。」
玄平起身,绕过书案,扶起包太医道「朕知道众太医们在太后叮嘱下,无不尽心照顾后妃……」说着又回到原位坐下,定定道「况且,朕方过而立之年,嫔妃者众,还怕没机会再为人父。倒是包太医莫过於自责,朕还倚望你继续为朕把守皇室血脉。」
包太医听着有些心惊,却假装镇定回「圣上龙体康健,皇室子孙瓜瓞绵延,绝非难事,臣等必定竭尽所能,顾护后妃安胎顺产。」
玄平重语「奉承话朕听多了,愿包太医心口如一,莫要节外生枝。」
「微臣不敢。」包太医又再次跪下。
玄平语气趋缓「朕相信包太医是聪明人,退下吧。」
*
檍洁随太后下马车,映入眼帘的是一户未有牌匾,但门面宽阔的民宅。
檍洁在太后提醒下,低头注视颇高的门槛小心迈越,脚步站定後抬头,眼前似曾相识的景象令她产生模糊而遥远的记忆,尤其是不远处恭迎两人那一众身形面容姣好的妙龄女子,更让檍洁疑惑。
檍洁挽着太后,小声在她耳边轻问「太后,这里是?」
太后未停下脚步,带着檍洁直朝大厅走去「出了宫,你当是我义女,以母女相称即可。这儿以前是青楼,出入都从侧门,现在是安女阁,改由正门进出。」说完正好走至厅口,一自排开的众佳丽向两人欠了欠身「羽蝶姐安好。」
「好。」太后朝着眼前站在左门前年纪稍长,态度从容大方的女子笑问「春燕,新来的姊妹们都好麽?」
「羽蝶姊放心,都依您吩咐照料着。」春燕笑容亦是合宜的,并巧妙的转向檍洁点头致意「这位妹妹是?」
「她是我义女,以後大家称她洁儿便可。」
「见过洁儿。」众佳丽此起彼落地招呼着。
檍洁听佳丽们轮番报名并回以微笑,依稀记得大概有哪些名字,面容身形如何,却难直觉分辨,留下深